北宫禁苑的寂静,被张公公带来的消息彻底撕裂。江充构陷齐王刘闳的巫蛊案,如同一道刺骨的寒风,瞬间穿透了这深宫冷苑的围墙。而石德先生之死的真相并非意外,而是江充爪牙的蓄意谋杀则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刘据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将积压了五年的冰封仇恨彻底点燃!
“江充…桑弘羊…”刘据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声音却冷冽如冰,每一个字都仿佛淬着剧毒,“是时候…清算了!”
他猛地转身,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是少年时的悲愤,而是沉淀了五年血火、淬炼得如同寒铁般的杀意与决绝。那目光扫过惊惶的张公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公公,替我传信出去!给田畴、陈平、郑渠…告诉他们,起风了!”
“起风了…”张公公喃喃重复,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决绝。他明白这三个字的分量,这是蛰伏五年后,殿下吹响反击号角的信号!“老奴…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也定将消息传到!”
张公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禁苑深处,去启动那条辗转多年、极其隐秘的联络渠道。北宫,这看似沉寂的牢笼,瞬间涌动起无形的暗流。
刘据没有片刻停歇。他走到书案前,案上摊放着几卷看似普通的《礼记》和《春秋》。他迅速研墨,提笔,却不是书写经义。他蘸着浓墨,在《礼记》某一卷的空白夹页上,用极其细小、如同蚊蚋般的字体,写下了一连串只有特定人才能看懂的指令——这是他与田畴约定的“商道密符”。
给田畴的指令(商道密符):一“盐引东市,利增三成”:指令田畴利用其在老家经营积累的财富和人脉,秘密、分散地收购长安、洛阳、邯郸等大商市市面上流通的“盐引”(桑弘羊盐铁专营的提货凭证)。目标:在关键节点,制造局部盐引短缺,推高黑市盐价,引发民间对桑弘羊盐政的不满!同时,暗示田畴可从中获利三成作为活动资金。
二“丝路西行,货易良马”:指令田畴利用其残存的西域商路关系,设法与河西、陇西的可靠马商(甚至可能联系上一些对李广利不满的旧汉军军属)建立秘密渠道,用丝绸、茶叶等“奢侈品”,换取优质战马!目标:为未来可能的“非常之时”,储备战略资源!同时,这也是对桑弘羊均输平准体系的一种隐秘渗透。
三“旧债清盘,账目分明”:指令田畴,动用所有隐藏的力量和渠道,不惜一切代价,追查当年构陷其家族的安邑酷吏钱禄的下落!更要顺着钱禄这条线,深挖其背后与桑弘羊、乃至江充党羽勾连的账目证据!这是为石德先生复仇的关键一环!
写完,他将墨迹吹干,小心地将夹页复原,这本《礼记》将被混入一批送往宫外某特定书肆“修补”的旧书中。
接着,他又翻开《春秋》,在记录某次诸侯会盟的段落间隙,用另一种更隐蔽的、类似占卜爻辞的符号(与陈平约定的“算律密符”),写下指令:
给陈平的指令(算律密符):“推演河图,查漏补缺”:指令陈平,利用其精于算学、熟悉律法的优势,结合田畴提供的暗账线索,全力追查桑弘羊推行“均输平准”政策中,其爪牙在地方上盘剥百姓、中饱私囊的铁证!特别是那些制造冤狱、强征物资、虚报损耗的案例!要求:证据链务必完整,人证物证俱全,形成可一击致命的“罪证集”!
“星象异动,寻踪索迹”:这是重中之重!指令陈平,不惜一切代价,追查张公公所言的、当年在太子宫混乱中故意推倒石德先生致其被杀的那个绣衣使者!查明其姓名、籍贯、如今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乃血仇之首恶!同时,深挖此人与江充的直接关联证据!
“观天察地,预知风雨”:指令陈平,密切关注朝堂动向,特别是其他皇子(昌邑王刘髆、齐王刘闳)及其背后势力(李广利、王夫人家族)的动向,分析江充此次构陷齐王的真实意图和后续可能。收集一切关于江充及其绣衣使者党羽不法行为的流言和线索。
最后,他在一卷《考工记》的末尾空白处,用第三种充满匠作术语、外人如看天书的符号(与郑渠约定的“格物密符”),写下指令:给郑渠的指令(格物密符):“百炼成钢,火候需足”:指令郑渠,带领其秘密团队,加速对“爆燃之物”(火药)的配方和提纯工艺研究!要求:在确保隐秘和安全的前提下,务必取得突破性进展!目标是获得威力可控、稳定性更高的成品!此乃未来破局或自保的“撒手锏”!
“机杼革新,织云成锦”:指令郑渠,将改良成功的织机技术,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选择可靠、急需技术且对桑弘羊垄断政策不满的地方民间大织坊进行有限度推广。目标:一是积累资金,二是培养民间对抗桑弘羊专营体系的技术力量,三是建立更广泛的人脉网络。
“水利疏浚,暗通曲款”:指令郑渠,利用其水利专长,暗中联络一些因黄河水患、桑弘羊强征政策而家破人亡、心怀怨愤的河工、役夫后代。了解他们的境况,给予极其有限的接济(通过田畴渠道),播下仇恨的种子,为未来可能的“民变”或“借力”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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