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黎与阿史那隼一行人马,扮作前往草原收购皮货的商队,沿着崎岖难行的山道向北跋涉。越往北,地势越高,气候越发寒冷,人烟也愈发稀少。放眼望去,尽是连绵的秃山和深不见底的沟壑,狂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这里已是大汉帝国实际控制范围的边缘,律法在此地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完全是弱肉强食的野蛮地带。
向导是一名曾被阴山派掳去做过苦役、后侥幸逃脱的老猎户,对这片险恶之地心怀恐惧,一路上面色凝重,不断提醒众人要小心脚下的陷阱和可能随时射出的冷箭。
“阴山派的老巢,在‘鬼见愁’峡谷深处,那地方易守难攻,只有一条窄路能上去,到处是机关暗哨。”老猎户声音发颤,“赫连勃那人,根本就是个活阎王,杀人不眨眼,手下也都是些亡命之徒……”
阿史那隼闻言,非但不惧,眼中反而燃起更浓的战意,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背上那张抢自“青狼卫”的硬弓。荆黎则始终保持着墨家子弟的冷静与审慎,仔细观察着地形,默默记下可能的路径和险要处。
第三天午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阴山山脉的腹地。前方两座如同恶鬼獠牙般的山峰夹峙,形成一道阴森狭窄的峡谷入口,正是“鬼见愁”。谷口怪石嶙峋,风声穿过石缝,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令人毛骨悚然。
“来者止步!报上名来!”一声嘶哑的唿喝从头顶山崖传来,几个穿着杂乱皮袄、手持弓箭弯刀的身影出现在岩石后。
荆黎示意队伍停下,独自上前几步,朗声道:“墨家荆黎,携友人来访,求见赫连掌门,有要事相商,并备薄礼!”他刻意运上内力,声音在峡谷中清晰回荡。
“墨家?”崖上的匪徒显然有些意外,交头接耳一番。墨家名声在外,虽不涉足绿林,但其机关术和侠义之名,江湖中人多少有些忌惮。
“等着!”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喊了一嗓子,派人回去通报。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峡谷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阿史那隼有些不耐烦地活动着手腕,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终于,那个报信的匪徒回来了,对着下面喊道:“掌门让你们进去!不过,只能进去三个人,兵器留下!”
条件苛刻,但在别人地盘上,不得不低头。荆黎、阿史那隼,以及一名负责扛“礼物”(几套打包好的“青狼卫”装备)的精悍护卫,解下兵器,在老猎户担忧的目光中,步入了阴森恐怖的“鬼见愁”峡谷。
峡谷内光线昏暗,道路蜿蜒向上,两侧峭壁上随处可见人工开凿的洞穴和简陋的栈道,一些面目狰狞的匪徒手持兵刃,冷冷地注视着这三个不速之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牲口粪便、劣质酒气和未散的血腥味混合的怪味。
在山腰一处相对开阔、依山而建的大木寨前,他们被拦了下来。寨门由粗大的原木钉成,上面甚至还挂着几颗风干的人头,彰显着此地主人的凶残。
进入所谓的“聚义厅”,里面更是昏暗污浊。大厅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火上架着一只烤得半生不熟的羊,油脂滴落火中,噼啪作响。几十个形貌各异、但都带着彪悍之气的匪徒分坐两旁,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喧闹不堪。
在大厅尽头,一张铺着完整虎皮的巨大石椅上,斜倚着一个身影。
此人身材并不算十分高大,甚至有些干瘦,穿着一件肮脏的黑色皮袍,头发胡须杂乱如同枯草,一张脸因常年的风吹日晒而显得黝黑粗糙,唯有一双眼睛,如同黑夜中的饿狼,闪烁着凶残、多疑而冰冷的光芒,仿佛能直刺人心。他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刀,刀身狭长,略带弧度,刃口泛着幽蓝的光泽,如同毒蛇的信子。
这便是阴山派掌门,“鬼刀”赫连勃。
荆黎和阿史那隼一进来,大厅内的喧闹声顿时小了许多,所有匪徒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充满了审视、挑衅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赫连勃抬起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在荆黎和阿史那隼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阿史那隼身上,似乎对他身上那股不同于中原人的彪悍气息更感兴趣。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墨家的人?跑到我这穷山恶水来做什么?还有这个胡儿,有点意思。”
荆黎不卑不亢,拱手道:“久仰赫连掌门大名,今日特来拜会。听闻掌门与朔方李家素有嫌隙,我等刚与李家做了笔‘买卖’,缴获些小玩意儿,特来献给掌门,聊表敬意。”说着,示意护卫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崭新的“青狼卫”皮甲和制式弯刀。
看到这些装备,大厅内的匪徒们顿时发出一阵骚动。他们常年与边军摩擦,自然认得这是李家精锐的装备。赫连勃的眼睛微微眯起,凶光更盛:“‘青狼卫’的玩意儿?前几日朔方城传闻,有伙人挑了李家的赌坊,还吃掉了陈疤脸和他三十‘青狼卫’,就是你们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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