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坊”一夜之间被挑,如同在朔方城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钱老三的震怒可想而知,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疯狂地追查凶手的下落。城内的泼皮无赖几乎倾巢而出,四处打探、勒索、恐吓,闹得鸡飞狗跳,连带着普通百姓也人心惶惶。
然而,“暗云”行动干净利落,撤退路线精心设计,加上有狗蛋的乞丐网络和陈平的情报网作为耳目,钱老三的搜查就像是无头苍蝇,始终找不到核心线索。这让他更加暴躁,也将怀疑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另外两个黑市巨头——韩老六和马三爷。三方势力之间本就微妙的关系,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外界风浪越大,内部越需要稳定。刘据深知这一点。缴获的大量资金被迅速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更多的粮食、更好的武器装备(通过韩老六的渠道谨慎购买)、以及用于奖励和抚恤的赏金。工坊在云岫的主持下,生产效率稳步提升,雪盐和烈酒成为了与韩老六交易、换取稀缺物资的硬通货。
“暗云”的队伍也扩大到了五十人,并开始了更具针对性的训练。阿史那隼负责教授马术和骑射——他从缴获和交易中弄来了十几匹驮马,虽然算不上战马,但足以进行基础训练;荆黎则加强了小队战术配合和野外生存训练;刘据甚至开始给骨干成员灌输一些简单的现代军事管理思想,强调纪律、情报和后勤的重要性。
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一场潜在的危机,正悄然从内部滋生。
这一日,负责在工坊外围警戒的狗蛋,急匆匆地找到刘据,小脸上满是紧张:“爷,俺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两天,有个叫王老五的新来的,老是打听工坊里头的事儿,还偷偷摸摸想靠近看咱们怎么制盐酿酒,被俺拦了几回,他就嬉皮笑脸地走开,但眼神贼溜溜的。”
王老五是半个月前由一名破落军户介绍加入“暗云”的,自称是逃难的边民,身手还算利落,训练也刻苦,就是平时话多了点,喜欢打听。起初刘据并未在意,乱世求生,多问几句以求安心也属正常。但狗蛋的警觉性很高,他的直觉往往很准。
刘据立刻重视起来,找来荆黎和陈平商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陈平捋着胡须,神色凝重,“我们的对手是李家,无所不用其极。安插眼线,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
荆黎眼神冰冷:“我去试探他一下。若真是内鬼,必叫他原形毕露。”
刘据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打草惊蛇不妥。若他真是眼线,除掉一个王老五,李家还会派张老五、李老五来。不如……将计就计。”
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很快制定出来。刘据故意在一次看似机密的内部会议上(参与者经过筛选,但故意留出可能泄密的渠道),透露了一个假消息:三日后子时,将有一批重要的“新式军械”(实为一批普通铁锹镐头)从城西废砖窑运往新的秘密据点,路线经过一段偏僻的河谷。
消息放出后,荆黎亲自带人,对王老五进行了严密而不动声色的监视。果然,第二天夜里,王老五借口出恭,悄悄溜到与城西集市交接的一处墙角,用炭笔画了一个不起眼的记号。
“是李府暗探常用的联络标记。”荆黎确认道。
鱼儿上钩了。刘据心中冷笑,既然李家想玩,那就陪他们玩一把大的。他不仅要除掉内鬼,还要借此机会,再给李家一次狠狠的打击。
三日后子时,月隐星稀。一支由十余名“暗云”成员伪装的运输队,押送着几辆满载的大车,缓缓进入了预定河谷地带。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
埋伏在两侧山坡上的,是阿史那隼带领的二十名精锐,以及刘据和荆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入网。
时间一点点过去,河谷中除了运输队发出的声响,并无异动。就在有人开始怀疑消息是否有误时,远处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来的不是李家的普通家丁,而是一队约三十人的骑兵!人人身着皮甲,手持长矛弯刀,队伍整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赫然是李家的核心武力——“青狼卫”!为首者,正是脸上带着一道箭疤、眼神凶戾的李家护院头子,“毒牙”陈疤脸!
刘据心中一惊,没想到李家如此重视这个假消息,竟然派出了精锐的“青狼卫”!这超出了最初的预估,风险陡增,但若能吃掉这支“青狼卫”,对李家的打击也将是巨大的!
“准备!”阿史那隼压低声音,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兴奋而残酷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如同看到了猎物的饿狼。
运输队按照计划,装作惊慌失措,试图加速前进。
“围起来!一个不留!”陈疤脸厉声喝道,一马当先,带着骑兵发起了冲锋,眼看就要将运输队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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