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龚星河的办公室,气氛有些微妙。
龚星河已经五十多岁了,此刻可以说是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徐天华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龚星河脸上立刻堆起恭敬而不失亲切的笑容。
“徐书记,您好,没打扰您工作吧?”
徐天华平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道:“是星河同志啊,没事,你说。”
龚星河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
“徐书记,是这样的……省里,嗯……赵卫东赵公子,他……他托我向您递个话,看看您什么时候方便,他想……想跟您再见一面,聊一聊。”
龚星河说完这话,感觉自己后背都有些湿了。
他知道徐天华和赵卫东之间的不对付,更清楚万明被抓背后的波涛汹涌,自己这纯属是夹在两头猛兽之间,左右不是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徐天华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语气带着几分打趣。
“哦?赵公子还真是消息灵通,手眼通天啊。”
徐天华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话语里的调侃意味让龚星河心头一跳。
“只是没想到,星河同志你这样一个在政法战线工作多年的老干部,经验丰富,德高望重,什么时候转行做起信使的差事了?这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但落在龚星河耳朵里,却如同针扎一般。
徐天华这是在点他,点他失了身份,点他不该掺和进这种明显超出正常工作范畴的传话之中。
龚星河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龚星河手里拿着话筒,语气带着明显的窘迫和无奈,几乎要苦笑了的地步。
“徐书记,您……您就别取笑我了。”
“我这也是……唉,实在是没办法啊。”
“赵公子那边开了口,他父亲……毕竟是省政法委的赵书记……我这……我一个小小的市政法委副书记,人微言轻,实在是……不敢,也不能拒绝啊。”
龚星河这番话,算是半是解释半是诉苦,把自己摆在了一个被动弱势的位置上,希望徐天华能理解他的难处。
在汉中省的政治生态里,赵紫寅作为省政法委书记,对于龚星河这个级别的干部来说,无疑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顶头上司之一,他的公子亲自托请,龚星河确实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
徐天华在电话那头,听着龚星河这带着颤音的解释,自然明白他的处境。
他并不想过多为难龚星河这样一个执行层面的干部,但他的态度必须明确。
“星河同志,你的难处,我能理解。”
徐天华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原则性丝毫未减。
“不过,你也清楚,万明涉嫌的是严重的刑事犯罪,证据确凿,检察机关已经依法批准逮捕。”
“这是正常的司法程序,不是某个人说见个面,聊一聊就能改变的。”
徐天华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赵卫东赵公子,如果他真有什么关于案件的情况需要反映,或者对东江市的政法工作有什么意见建议,可以通过正规渠道,按照程序来。”
“你帮我转告他,我徐天华办公室的门,永远向依法依规办事的同志敞开。”
徐天华这番话,滴水不漏。
既没有完全拒绝见面,又将见面的前提限定在了正规渠道和按程序来上,实际上是堵死了赵卫东想通过私下会面施加影响,干预司法的路子。
同时,他也给了龚星河一个可以回去交差的说法。
龚星河闻言,心里暗暗叫苦,知道徐天华这是软钉子,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应承道:“是,是,徐书记,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一定把话带到。”
挂断电话后,龚星河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仗。
他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始愁眉苦脸地琢磨,该怎么把徐天华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原封不动又不得罪人地转达给那位跋扈的赵公子。
而徐天华则放下电话,眼神微冷,赵卫东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但他绝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做任何让步。
私人会所包厢内,赵卫东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晃动着酒杯,看似悠闲,但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电话响起,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龚星河,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赵……赵公子,您好。”
“我……我刚和徐天华书记通过电话了。”
赵卫东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
“他怎么说?什么时候能见?”
龚星河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复述道:“徐书记说……他说,万明涉嫌的是严重的刑事犯罪,证据确凿,检察机关已经依法批准逮捕。”
“这是正常的司法程序,不是某个人说见个面,聊一聊就能改变的。”
龚星河顿了顿,感受着电话那头死寂般的沉默,但还是不得不继续道:“徐书记还……还说,至于赵卫东赵公子,如果他真有什么关于案件的情况需要反映,或者对东江市的政法工作有什么意见建议,可以通过正规渠道,按照程序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