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剜肉之事,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朝野上下,对宸妃沈娇娇的议论达到了顶峰。有说她乃妖邪转世,血肉异于常人;亦有说她悲悯天人,舍身饲鹰以救灾童。流言纷纷扬扬,却丝毫影响不了漪澜殿那位正主。
沈娇娇臂上的伤早已愈合如初,连一丝红痕都未曾留下。她正对着满桌精致菜肴挑三拣四,筷子戳着那盘清蒸鲥鱼,满脸嫌弃:“御厨是越发不长进了,这鱼腥气重的,是想熏死本宫么?撤了撤了!”
玉蔻默默挥手让宫人撤下菜肴,眼底却藏着一丝忧色。娘娘近日行事愈发乖张,那日宫门前的决绝与此刻的骄纵判若两人,但她知道,娘娘心中自有一本账。
这时,萧珩身边的大太监德禄亲自前来传话,陛下请娘娘前往慎刑司偏厅一叙。
慎刑司?那可是处置宫内犯事之人的地方,阴森血腥,等闲妃嫔避之不及。玉蔻心头一紧,却见沈娇娇眼波流转,非但无惧,反而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慎刑司?倒是处好地方,本宫正嫌宫里闷得慌。”
她起身,扶了扶鬓边的赤金凤尾步摇,仪态万方地随着德禄去了,仿佛不是去那等污秽之地,而是赴一场御花园的赏花宴。
慎刑司偏厅,虽比不得正堂刑房那般血腥可怖,但也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铁锈与腐朽气息。萧珩端坐于上首,面色冷峻,眸光沉静如寒渊。见沈娇娇进来,他目光在她完好无损的手臂上一扫而过,并未多言,只淡淡道:“来了。”
沈娇娇敷衍地行了个礼,便自顾自在他下首坐了,捏着帕子掩住口鼻,娇声抱怨:“陛下怎的选这么个地方?味儿怪难闻的,回头本宫这身云锦衣裳可不能要了。”
萧珩并未理会她的抱怨,目光转向厅中。只见一根刑柱上,绑着一个身着宦官服饰、浑身血迹斑斑的人。那人头发散乱,官袍破损,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鞭痕和新烙的伤口,正是先前负责采买、与江南漕运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内务府管事太监——钱福来。他此刻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瘫软在刑架上。
“此人,江南瘟疫赈灾款项,经他手采买的药材、米粮,多以次充好,甚至以沙土充数,中饱私囊,罪证确凿。”萧珩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然,其背后牵连甚广,江南九郡官员盘根错节,他一味死扛,只认己罪。”
沈娇娇闻言,挑了挑眉,放下帕子,站起身来,袅袅婷婷地走到钱福来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那身破烂官袍和溃烂的伤口,秀气的鼻子皱了皱:“哟,这不是钱公公吗?几日不见,怎么这般狼狈了?”
钱福来勉强抬起眼皮,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恐惧和怨毒的光。
沈娇娇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伸出纤纤玉指,隔空点了点他伤口上渗出的黄白脓液和血污,语气天真又残忍:“瞧瞧,这都化脓发臭了,跟那江南发霉的赈灾米似的。这么脏兮兮的上路,怕是阎王爷都嫌腌臜,不肯收呢。”
她忽然回头,看向萧珩,巧笑嫣然:“陛下,不如让臣妾帮钱公公……清洗清洗伤口?也好让他走得体面些。”
萧珩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止,只道:“随你。”
沈娇娇得了首肯,笑容更盛。她吩咐道:“去,取几罐上好的青盐来。要最粗最涩的那种,细盐可配不上钱公公这身‘傲骨’。”
很快,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捧来了几个粗陶罐,里面满是颗粒粗大的青盐。
沈娇娇亲手接过一罐,走到钱福来面前。钱福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死灰般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极致的恐惧,开始拼命挣扎,呜咽着求饶:“娘娘…宸妃娘娘饶命…奴才知错了…知错了…”
“知错?”沈娇娇轻笑一声,眼神却瞬间冷冽如冰,“江南那些因为吃了你发的霉米、假药而死的灾民,你可给过他们知错的机会?”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整罐青盐对着钱福来胸前一道最深、皮肉翻卷的烙铁伤口狠狠泼了上去!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响彻整个偏厅,钱福来整个人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剧烈地抽搐扭动起来,绑缚他的铁链哗啦作响。粗粝的盐粒嵌入新鲜的血肉,遇血即溶,那蚀骨钻心的剧痛,远比刀砍斧劈、烙铁加身更要命千百倍!
“腌一腌,去去腐气,方能入味。”沈娇娇语气轻柔,仿佛在讨论如何烹饪一道佳肴。她看着钱福来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狰狞的脸,又拿起第二罐盐,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地洒向他手臂、大腿上其他溃烂的伤口。
每一粒盐落下,都伴随着钱福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和身体的剧烈痉挛。偏厅内其他侍立的太监、侍卫,无不面色发白,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这惨烈的一幕。连德禄这样的老人,眼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
萧珩端坐其上,面容依旧冷峻,只是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微收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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