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拄着棍子,感觉自己像是一棵被雷劈过的老树,在议事厅门口的风中簌簌发抖。
主要是疼的,外加一点点心虚。
厅内因鲁肃突然到来的消息短暂寂静后,立刻像是炸开的油锅。
刘备脸上瞬间阴转晴,那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激动地一拍大腿(没拍自己,拍的是旁边的案几):
“快!快请!不!我亲自去迎!”
说着就要往外走,差点被自己的袍子绊倒,幸好关羽手快扶了一把。
“大哥,稍安勿躁。”
关羽沉稳道,丹凤眼里也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鲁子敬乃江东重臣,此来必有所图,我等需以礼相待,亦需谨慎应对。”
“云长所言极是!”
刘备稳住心神,但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赶紧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冠。
张飞挠挠头,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嗓门依旧洪亮:
“鲁肃?就是那个看起来老好人似的江东大个子?他来作甚?真是来吊唁的?”
诸葛亮羽扇轻摇,嘴角噙着一丝了然于胸的笑意。
目光再次轻飘飘地扫过门口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的李默:
“三将军,吊唁是名,探听虚实、共商抗曹大计,恐怕才是实。子龙方才不是已然‘推荐’了么?”
那“推荐”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戏谑。
李默:“……” 军师,求放过!我就是个嘴比脑子快的伤患!
刘备闻言,看向李默的眼神更是热切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子龙真乃吾之福将!竟连鲁子敬何时到来都了然于胸!莫非昨夜观星所得?”
李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观星?
我昨晚光顾着哼哼唧唧忍疼和诅咒柳青的药太苦了!
老板,您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主公过誉…末将…末将只是…随口一猜,侥幸,纯属侥幸…”
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诸葛亮轻笑一声,不再逗他,转向刘备正色道:
“主公,鲁子敬此来,意在联合抗曹,于我而言实乃天赐良机。”
“然其亦必审视我等实力与诚意。接待之事,需既显我方重视,又不露怯懦。”
“亮建议,主公与关张二位将军及主要文武于正厅相迎,仪仗需整肃,军容虽残,气不可夺。”
“好!就依孔明!”
刘备从善如流,立刻下令安排下去。
一时间,原本有些颓败慌乱的江夏府衙立刻动了起来。
兵士们尽量挺直腰板,文官们整理袍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充满希望的气氛。
李默拄着棍子,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正想偷偷溜回房间继续躺尸,却被诸葛亮叫住。
“子龙。”
李默一个激灵,差点把棍子扔了:“末将在!” 声音都劈了叉。
诸葛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目光在他那身勉强遮体的血污绷带上停留片刻,微微蹙眉:
“子龙伤势未愈,本不该劳动。但…”
他话锋一转。
“鲁子敬乃诚信长者,亦明事理。子龙血战长坂、护卫幼主之事,想必已有耳闻。”
“汝之勇武忠义,便是眼下我军最好的‘实力’证明之一。可否勉力,于厅堂一侧侍立片刻?”
李默心里叫苦不迭,这是要把他当展品啊!
还是伤痕累累限量版!
但他能说不吗?
看着诸葛亮那“我看好你哦”的眼神,和刘备投来的期待目光。
他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硬着头皮道:
“末将…遵命!”
内心哀嚎:加班!带伤加班!还没有加班费!
于是,片刻之后。
江夏府衙略显简陋却尽力布置得庄重的正厅内。
刘备端坐主位,左侧关羽、张飞、孙乾、糜竺等文武依次肃立。
右侧则空着,显然是给客人准备的。
而在一根支撑房梁的柱子旁。
多了一个拄着木棍、脸色惨白、靠着柱子才能勉强站直、浑身散发着药味和淡淡血腥气的“人形看板”——赵子龙将军。
李默只觉得眼前发花,伤口一跳一跳地疼。
全靠意志力(以及对柳青那句“缝上渔网”的恐惧)撑着才没滑到地上去。
他努力瞪大眼睛。
试图保持一个“勇武忠义”的表情,结果看起来更像是牙疼加重度便秘。
厅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
很快,一名身材高大、面容敦厚、留着三缕长须、身着江东文官服饰的中年男子。
在几名江东武士的护卫下,稳步走入厅堂。
他神色庄重,眼神却温和而睿智,步伐沉稳,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
正是江东鲁肃,鲁子敬。
“江东鲁肃,奉我主吴侯之命,特来吊唁刘荆州!见过刘豫州,诸位将军!”
鲁肃走到厅中,对着刘备躬身一礼,声音洪亮沉稳,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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