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的夜晚,因了两拨“江湖人”的入住,平添了几分暗流涌动的压抑。楼下大堂传来的划拳行令、吆五喝六的喧嚣,与二楼房间内苏念棠三人的静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油灯如豆,光线昏黄。苏念棠盘坐榻上,掌心星钥碎片银芒内蕴,持续不断地温养着她的道基。但与往常不同,她的心神并未完全沉入其中,而是一直分出一缕,警惕地关注着门外的动静,尤其是楼下那伙江湖班子,特别是那个神秘白发老妪的动向。
陆北辰抱臂立于窗边阴影里,气息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偶尔扫过楼下车马院落的锐利眼神,显示着他并未放松警惕。清风则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侧耳倾听楼下的喧哗,小脸上满是紧张。
“那个老太太……她好像看出什么了。”清风压低声音,忍不住说道。
苏念棠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手中的铜镜不一般,蕴含着一丝古老的‘鉴真’道韵,能照见虚妄。我的星辉力场能瞒过常人,甚至一般修行者,但面对这种专精于洞察的法器,效果会大打折扣。”
“她是敌是友?”陆北辰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低沉而冷静。
“不确定。”苏念棠摇头,“但她看我的那一眼,没有杀气,也没有贪婪,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而且,星钥碎片对她的铜镜,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非同源,却仿佛出自一脉相承的古老体系。”
这让她心中更加疑惑。这老妪,以及她可能代表的势力,与星钥、与源星之核,又是什么关系?
就在此时,门外走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他们的房门外。
三人瞬间屏息。陆北辰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苏念棠指尖微动,一缕微不可察的星辉在指间萦绕,虽无法用于攻击,但足以示警或进行最基础的干扰。清风则悄悄摸出了那几枚古旧铜钱。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门外传来的,并非是那伙江湖班子领头汉子的粗嗓门,而是一个苍老却异常平和的女声:“三位客人,老身冒昧打扰,可否开门一叙?”
正是那白发老妪!
苏念棠与陆北辰交换了一个眼神。躲是躲不掉了,不如正面接触,看看对方意欲何为。
陆北辰无声地移动到门后,对苏念棠微微颔首。
苏念棠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门外,白发老妪独自一人站着,手中依旧捧着那面古朴铜镜。她脸上带着淡淡的、仿佛看透世情的笑容,目光越过苏念棠,在屋内的陆北辰和清风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又落回苏念棠脸上。
“姑娘身上,带着不属于这片天地的‘星尘’,却又与这片大地深处的‘心脉’隐隐相连,有趣,当真有趣。”老妪开口,话语如同谜题,却直指核心!
苏念棠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老人家何出此言?我们只是北地来的,做些小本生意,顺便考察些民俗。”
老妪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她举起手中的铜镜,镜面并非映照出眼前的景象,而是如同蒙着一层水雾,其中有点点星辉流转。“老身这面‘窥星镜’,别的不行,唯独对游离于常世之外的星辰之力,以及承载星辰意志的‘钥石’,敏感得很。”
窥星镜!钥石!
她果然知道!而且直接点明了星钥!
苏念棠眼神一厉,不再伪装,沉声道:“老人家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
“老身姓孟,无名小卒一个,忝为‘西山观星社’一名扫洒仆役。”老妪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重磅身份!
观星社!果然是那个注意到了西山异常的组织!而且,她竟然自称“扫洒仆役”?一个拥有“窥星镜”、能一眼看穿苏念棠底细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普通仆役?
“西山观星社……”苏念棠咀嚼着这个名字,“你们也在找‘钥石’?”
孟婆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话语依旧带着玄机:“社中典籍记载,西山之下,自古镇有一物,非钥石,却与钥石同源,乃禹王定鼎时,梳理水脉、安定星辰所留的一道‘地脉星锚’。近日星锚异动,社中长老推演,乃是有‘主钥’现世,引动气机所致。老身奉命下山,一则查探异动根源,二则……迎接可能到来的‘持钥之人’。”
地脉星锚!主钥!持钥之人!
信息量巨大!苏念棠瞬间明白了许多。星钥碎片并非唯一,除了他们寻找的这些“主钥”碎片,各地可能还存在一些与之同源、用于稳定一方山河星辰的“辅钥”或“锚点”!而这西山之下,就有一道“地脉星锚”!观星社世代守护于此,他们的目的,似乎并非夺取星钥,而是……守护和观察?
“你们如何确定我就是‘持钥之人’?”苏念棠追问,并未完全相信。
孟婆婆将窥星镜对准苏念棠,镜中星辉流转,隐约勾勒出她体内那微弱却本质高渺的星辰道韵,以及她掌心那被极力掩盖的、星钥碎片散发出的无形涟漪。“星辉为引,道韵为凭,更重要的是……你身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来自‘源星’本源的认可气息。这是做不得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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