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妆浓墨 第17章 氦嗨骇

夜幕下的氦酒吧，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吞噬着每一个踏入其中的灵魂。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地板都在颤抖，五彩的灯光在头顶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李可俊站在酒吧内，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酒吧内，人潮涌动，各式各样的男女在舞池中疯狂扭动，释放着内心的压抑与激情。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与汗水的混合气息，让人感到一丝丝眩晕。李可俊穿过拥挤的人群，艰难地向前移动，他的目光在四周迅速扫视，试图找到陈锋所说的那个戴翡翠扳指的“龙哥”。

“这里真是个嗨过头的地方。”李可俊心中暗想，他不禁回忆起自己高中时代第一次去这种酒吧的日子，那时的他还稚嫩的很，当酒吧dJ节奏到顶点时，他看见面前的一对男性激情抚摸并拥吻，这给当时的他留下了小小的震撼。

“注意周边情况...”陈锋的叮嘱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李可俊猛地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杂念抛诸脑后，专心完成任务。

目光扫向酒吧二层。那里有几个半封闭的VIp卡座，隐约可见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在推杯换盏。但距离太远，他无法看清是否有戴翡翠扳指的人。

“先生，需要开台吗？”一个服务生凑过来问道。

李可俊看了看几乎满座的酒吧，又摸了摸口袋里有限的现金，尴尬地笑了笑：“我先在吧台坐会儿。”

他挤到吧台边，点了一瓶最便宜的啤酒。酒保递来的玻璃瓶上凝结着水珠，冰凉触感让他发热的掌心感到一丝舒适。李可俊小口啜饮着苦涩的液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二楼的VIp区域。

“这地方消费真他妈贵...”他在心里暗骂，一瓶啤酒就要28元，出门口的路边摊上才8块。

酒吧内的灯光昏暗而迷离，将人们的脸庞映照得模糊不清。李可俊的目光不时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那个关键的目标。

虽然自己暂时不太好上到二楼的VIp卡座区，但是李可俊相信这个龙哥肯定会下来上个厕所，只要自己死盯着这个楼梯就能确认。正当他考虑要不要冒险上二楼时，膀胱的胀感提醒他该去趟洗手间。

“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李可俊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丝质衬衫的年轻男子正惊喜地看着他。那人留着精心修剪的短发，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整个人散发着与酒吧氛围完美融合的时尚气息。

“闵温？你怎么也在这里？”李可俊有些惊讶地问道。

吴闵温比李可俊大一岁，是边江学院市场营销专业的毕业生。毕业后他没有像大多数同学那样进入企业工作，而是选择留在边江市搞起了“聚会组织”的生意。从最初的同学聚会、生日派对，到后来的高端商务酒会、私人俱乐部活动，吴闵温凭借出色的社交能力和敏锐的商业嗅觉，在这个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我啊，今晚陪一个朋友过来玩。”吴闵温耸了耸肩，然后看了看李可俊手中的啤酒，“怎么，一个人来喝闷酒？”

“算是吧。”李可俊苦笑了一下，他没有将任务的事情告诉吴闵温，毕竟这件事涉及到警方行动，还是保密为好。

“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喝一杯吧。”吴闵温说着，拍了拍李可俊的肩膀，然后推着他向二楼走去，“二楼有个VIp卡座，我朋友在那里，介绍你认识一下。”

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吴闵温已经搂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向二楼走去：“走走走，既然碰到了就一起玩，一个人喝酒多没趣。”

李可俊半推半就地跟着上了楼梯。二楼的视野比一楼开阔许多，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舞池。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和雪茄的混合气味，与一楼廉价酒精的味道形成鲜明对比。

二楼卡座区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脚步声被吞噬得无声无息。最里侧的半圆形卡座里，七八个男女围坐着，中央位置是个穿定制西装的年轻男子。那人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正用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腕转动冰球威士忌杯——标准的富二代做派。

“白公子，这是我学弟。”吴闵温弯腰介绍时，李可俊注意到他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被称为白公子的男人懒洋洋抬眼，目光像x光般将李可俊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就在这时，李可俊余光瞥见卡座最右侧的阴影里，那个人正是陈锋交代自己要注意的龙哥，他正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与照片不同，现实中的龙哥眼睛下方有两道明显的疤痕，像被什么猛兽抓过似的。他穿着朴素的黑色立领衬衫，在满座华服中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龙哥。”吴闵温低声在李可俊耳边说道，“边江市有名的大佬，手下有不少小弟，你得小心点。”

“可俊，我给你介绍一下。”吴闵温开始为李可俊介绍卡座上的其他人，“这位是龙哥，这位是赵公子，这位是林小姐……”

李可俊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他注意到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对他很客气，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审视与戒备，显然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些戒备。

服务生恰时送来新酒，李可俊趁机观察卡座布局。赵公子占据中心位置，左右各坐着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龙哥正弯腰给主座上的年轻人点烟。还有个穿花衬衫的胖子正对着手机低声下气地说着什么，腕上的金表在暗处闪着俗艳的光。

“玩音乐的？”白公子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漫不经心。李可俊这才发现吴闵温正在介绍他大学组乐队的经历，连忙接过话头：“业余爱好而已。”

龙哥突然轻笑一声，翡翠扳指磕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声响：“赵公子最近不是要投资音乐节？”这话听着像牵线搭桥，眼神却冷得像在看笼中实验的小白鼠。

“我这学弟现在是个乐队主唱，各位要是有需要乐队的活动可以关照关照我这个学弟。”吴闵温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小李，你最近在哪里唱呢？”龙哥突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啊，近期在茶园小镇那边驻唱。”李可俊微笑着回答道，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

“茶园小镇？”白公子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常去。”他推过来一杯琥珀色液体，“尝尝这个，苏格兰单一麦芽，比啤酒适合歌手喉咙。”

李可俊接过酒杯时，发现龙哥正盯着自己。那人眼下的疤痕在霓虹灯下泛着紫红色，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缓缓转动着，像某种爬行动物的眼睛。

“那还挺不错的。”龙哥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旁边的一个女孩，“小丽啊，你不是也喜欢音乐吗？和这位小兄弟聊聊吧。”

那个叫小丽的女孩闻言，微微一笑，然后端起酒杯向李可俊走来。“你好，我叫小丽，很高兴认识你。”她说着，将酒杯递向李可俊。

李可俊接过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杯，然后抿了一口酒。“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他微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可俊尽量和这些人保持交流，试图从他们的谈话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但他很快发现，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在谈笑风生，但实际上却都在各怀鬼胎，他们谈论的话题大多涉及到金钱、权力和女人，很少涉及到实质性的内容。

一巡酒下肚，吴闵温突然揽住李可俊肩膀：“你和奚非现在进展怎样，我可是听说你们都上校园热搜了。”他问得随意，但手指掐进了李可俊肩胛骨。

“没有的事。”李可俊转动酒杯，“我和和苏怡复合了。”

“哦？”吴闵温嘴角抽动，“那...挺好的。”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突然仰头灌下半杯纯威士忌。李可俊注意到他握杯的手在抖，抖得像帕金森病人。

白公子突然用尾戒敲了敲水晶杯。“龙哥，”他声音轻柔得像在逗猫，“上周那几笔款的项目问题，你是不是该解释下？”

龙哥立刻弯腰凑过去，翡翠扳指在杯沿磕出轻响：“白少，是下面人办事不利...”

“我让你说话了吗？”白公子尾音突然拔高。整个卡座瞬间安静，连背景音乐都像被按了静音键。龙哥僵在半空的姿势像个滑稽的提线木偶，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李可俊后背发凉。这个能让龙哥卑躬屈膝的年轻人，绝对不只是普通富二代。他假装整理裤脚，偷偷按下手机录音键。

“茶艺小镇哪个位置驻唱？”白公子突然转向李可俊，变脸似的换上温和表情，“我偶尔去听现场。”

“古茶坊的后院新舞台，上周试演，这周开始。”李可俊嗓子发干，“每周末下午四点到七点。”

白公子手指在百达翡丽表盘上画了个圈：“真巧，我上个周刚去过那边。”他笑着露出虎牙，却让李可俊想起纪录片里猎豹撕咬羚羊喉咙的画面。

“来一首！”花衬衫胖子突然起哄，金表链在桌上砸出闷响。其他人立刻跟着拍桌，节奏整齐得像排练过。龙哥仍保持着弯腰姿势，眼神却阴鸷地扫向李可俊。

“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李可俊握杯的手渗出冷汗。这种被当猴耍的感觉让他胃部绞痛，但更可怕的是白公子此刻的眼神——那种实验室观察小白鼠的兴致盎然。

吴闵温突然“砰”地开了一瓶黑桃A，泡沫喷了半桌：“白公子，我和可俊先自罚一杯！”他仰脖灌酒时，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衬衫领口，“喝完就让这小子去献丑，您可得好好关照我学弟。”

放下酒瓶，他借着搂抱动作在李可俊耳边咬牙道：“兄弟，今晚不唱我们都得交代在这。”他呼吸带着浓重酒气，“看见楼梯口那两个穿黑西装的了吗？他们分分钟能送我们见太奶。”

李可俊眼角余光扫向出口。果然有两个像门神似的壮汉，西装下摆不自然地隆起，好像里面有啥东西。他突然想起陈锋的警告：“别东张西望。”

“那就...唱首《我恨我痴心》吧。李可俊听见自己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公子鼓掌时，百达翡丽的表盘在灯光下划出绿色弧光，像条昂起头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