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学堂的筹备,在宋献策和铁柱的通力合作下,快得惊人。
一个足以容纳百人的巨大工棚,在匠作营旁拔地而起。
这里没有供奉圣人的牌位,墙上也没有“之乎者也”的训诫。
有的,只是一排排用新刨木板搭成的简陋长桌,以及正前方一块用木炭反复涂抹,黑得发亮的大木板,充当着“黑板”的角色。
一切都简陋到了极点,却又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新奇。
开课之前,陈海的心神沉入系统光幕。
他要教的,是物理和机械的基石。
这些知识,在他这个现代人的脑海里,只是些模糊的常识性概念。
但要系统地传授给一群连“力”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古代匠人,就必须有一套完整的,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教材。
他在二级兑换列表中,迅速找到了目标。
【初级机械与物理原理(教材):系统性收录杠杆、滑轮、齿轮、基础力学、热学等知识,并配有大量直观图解。兑换所需:仁善值100点。】
“兑换。”
【仁善值-100,兑换成功!】
【当前仁善值:496】
一股庞大而精炼的知识洪流,如醍醐灌顶,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每一个抽象的概念,都配上了最直观的图示;每一个复杂的原理,都拆解成了最通俗的解释。
陈海睁开眼,感觉自己仿佛瞬间成了一名浸淫此道数十年的理工科名师。
……
第一堂课,如期举行。
来听课的,是铁匠坊和木匠坊里手艺最精湛,也最固执的二十名老师傅。
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一个个正襟危坐,布满老茧的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神情激动又忐忑,仿佛即将面见皇帝的小吏。
陈海没有半句废话,径直走上高台,拿起一根木炭。
他在那块黑色的木板上,画下了一个最简单的杠杆。
一个支点,一根长棍。
“各位师傅,今天,我们不谈手艺,只讲一个东西。”
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
“这个东西,叫做‘力’。”
他没有讲什么牛顿三定律,而是用他们最熟悉的情景发问。
“你们想撬动一块千斤巨石,一个人推不动,怎么办?”
“加根长棍子!”
一个铁匠师傅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错!”
陈海赞许地点头,随即在图上画了一个小人,用力向下压动长棍的一端。
另一端,那块硕大的石头被轻易撬起。
“为什么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就能让你的力气,变大好几倍?这就是‘力’的学问,是‘道理’。”
他开始讲解力臂、支点的概念。
没有一个专业术语,全是“棍子越长越省力”、“支点离石头越近越省力”这样的大白话。
这些老师傅,浸淫手艺一生,实践经验丰富到了极点,只是被一层窗户纸蒙住了眼睛。
此刻,陈海轻轻一捅。
那层纸,瞬间破了!
“哦!俺明白了!怪不得撬东西的时候,总觉得长杆子好使,短了就不得劲!”
“原来……原来道理在这儿啊!”
匠人们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恍然大悟的惊叹。
他们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自己面前轰然洞开!
接着,陈海擦掉杠杆,又画了两个互相咬合的齿轮,一大一小。
“大家再看,我转动这个大齿轮一圈,这个小齿轮,会转几圈?”
这个问题,像一块磁石,瞬间吸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他们伸长了脖子,七嘴八舌地激烈讨论起来。
最后,在陈海的引导下,他们自己得出了那个颠覆了他们祖传经验的结论。
“用大齿轮带小齿轮,能让机器转得更快!”
“用小齿轮带大齿轮,能让力气变得更大!”
“我的老天爷啊!”
一个曾负责制造过水车的老木匠,激动得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俺以前只知道水车要这么装,却打死也想不明白为啥要这么装!今天听百总一说,全通了!全通了啊!”
一堂课下来,所有匠人师傅,都听得如痴如醉。
他们感觉自己一辈子积累的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祖传经验,今天全都被百总用几张图,几句话,给解释得明明白白,通通透透!
那种豁然开朗的畅快感,比三伏天喝下一大碗冰镇酸梅汤还要舒坦!
课程结束时,陈海又抛出了一个真正的重磅炸弹。
“各位师傅,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压箱底的绝活。”
“那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师父传下来,要带进棺材里的宝贝。”
“我不会强迫你们说出来。”
“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我宣布,从今天起,工坊设立‘技术贡献奖’!”
“任何人,只要愿意将自己的独门技巧贡献出来,经过验证,确实能提高工坊效率,或解决技术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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