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姜涛,陈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立刻传令,将罗虎、赵老四,以及几个作战最悍勇的老兵唤来。
人很快到齐。
然而,当他们走进营帐时,陈海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很不对。
罗虎和赵老四等人虽然依旧站得笔直,口称“哨总”,但那股发自内心的亲近和热络,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礼貌之下的疏离。
他们的眉宇间,藏着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郁闷和失落。
陈海心中一动,瞬间了然。
他想起了在校场上,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称呼那些新兵为“第一批真正的兵”。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这些老兄弟的心里。
“都坐吧。”
陈海不动声色地示意众人坐下,自己也坐回主位,营帐内的气氛一时沉闷得能拧出水来。
最终,还是罗虎这个藏不住事的莽汉,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闷着头,声音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
“哨总,您今天在校场上说……那些新来的,才是您手下第一批真正的兵?”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解。
“那俺们呢?”
罗虎猛地抬头,眼圈有些发红。
“俺们这些跟着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您干的兄弟,算什么?”
“是啊哨总,”赵老四也忍不住了,语气发酸,“俺们……难道就不是您的兵吗?还是说,您嫌俺们这些泥腿子,给您丢人了?”
陈海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脸上或困惑、或不忿、或委屈的神情。
他没有立刻解释,反而笑了。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目光如炬,逐一扫过他们的脸。
“你们当然不是我的兵。”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顶。
罗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拳头瞬间攥紧。
陈海却紧接着,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反问道:
“我且问你们,兵,是用来干什么的?”
“自然是……是冲锋陷阵,上阵杀敌的!”罗虎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说得好。”
陈海点点头,环视众人。
“现在,我们有了四十个新兵,以后,还会有四百个,四千个,甚至四万个!”
“兵,我们永远不会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我再问你们!”
“这千军万马,该由谁来统领?!”
“战场之上,谁来指挥他们冲锋?谁来为他们断后?谁来制定军法,斩杀逃兵?!”
陈海向前一步,逼视着众人,一字一句地喝问:
“谁,来当他们的将军?!”
“!!!”
一番话,如雷霆贯耳,如醍醐灌顶!
罗虎和赵老四等人浑身猛地一震,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炸开!
他们呆呆地看着陈海,嘴巴微张,眼神从最初的委屈,变为震惊,再变为难以置信的狂喜!
原来……
原来哨总不是嫌弃他们!
他不是要把他们当成可有可无的旧人!
他是要……
他们不是兵。
他们,是将!是帅!是这支新军的骨架与核心!
看着众人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狂喜和激动,陈海知道,火候到了。
“以前,我们是流寇,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草台班子,‘哨总’、‘队头’的叫法,散漫混乱,不成体统。”
“但现在,我们要建的,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一支能横扫**,开疆拓土的无敌铁军!”
“所以,从今日起,军制,当改!”
陈海拿起一截木炭,在身后的木板上,画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架构图。
“我观摩前朝名将戚少保之练兵法,结合我等自身情况,定下新制!”
“废除旧有队头之称,设‘队’为最小作战单位。每队十二人,设队长一,伍长二,以长枪为主,刀盾为辅。”
“四队为一‘旗’,设旗队长一人,配护卫两名,另设镇抚兵一人,专斩临阵脱逃者!”
当听到“镇抚兵”三个字时,几个老兵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后背一寒。
“两旗为一‘局’,设百总一人,为一局之最高统帅!另设旗手一人,局镇抚官一人,亲兵兼鼓号手两人,医疗兵两人!”
一个权责分明、层层递进、杀伐果断的崭新军队体系,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队、旗、局!
队长、旗队长、百总!
这套编制,远比他们见过的任何腐朽的明军,或是混乱的流寇,都要来得严密、高效,充满了铁与血的味道!
“另外,我,陈海,自任本局百总。”
“宋献策先生,则兼任局镇抚官,掌全军军法!”
陈海的补充,让所有人心中再凛。
“至于旗手,我记得老兵里有个叫李麻子的,以前在边军干过,会使旗语。就把他提拔起来,让他教所有人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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