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镇,议事厅。
沙盘之上,三面赤红小旗如三根毒钉,死死钉在众人心口。
“主公,孙传庭分兵三路,贺人龙、高杰各率八千人,东西夹击。左光先那两千精骑,已绕过正面,直扑咱们腹地。”
姜涛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气。
“来势汹汹,这是想一战把我们彻底拍死。”
罗虎的眼珠子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支孤零零深入秦岭的骑兵小旗,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两千骑兵就敢往咱们老林子里钻?瞧不起谁!大人,给我一司人马,俺去涝谷口给他下个套,保管让他连人带马都变成肉泥!”
“骑兵行动快,山里虽不好走,可他们要是铁了心打游击,我们分兵去堵,正面战场就难了。”
赵老四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点在涝店和子午镇。
“贺人龙和高杰这两路才是大头。我们刚拿下的地盘,人心不稳,兵力分散,硬顶……”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紧锁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议事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陈海身上。
陈海的手指,在沙盘的木质边缘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叩”的轻响。
他看着那三面小旗,脸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凝重。
“孙传庭的布置,看似天罗地网,实则破绽百出。”
陈海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评述一盘与己无关的棋局。
“贺人龙是延绥总兵,高杰是固原总兵,左光先是副将。这三人,谁也不服谁。孙传庭能压住他们一时,却捏不成一个拳头。各自为战,就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他的手指,缓缓移到那支代表左光先骑兵的小旗上。
“孙传庭想用这两千骑兵,作一把尖刀,直刺他们的心脏,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逼我们回防。这是他的杀招,也是他最自负的一步棋。”
陈海抬眼,目光扫过罗虎和赵老四。
“所以,我们偏不如他的意。他想让我们怕,我们就得表现得更怕。”
“传令!”
陈海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罗虎、赵老四!”
“末将在!”两人挺直了脊梁,齐声应道。
“即刻收缩兵力!放弃涝店、子午二镇所有外围据点,将兵力全部集中到镇内。给我深挖壕沟,高筑壁垒,把镇子修成铁桶!做出死守的架势!”
罗虎一愣,急了。
“大人,这不等于是把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拱手让人?咱们就眼睁睁看着贺人龙他们过来?”
“让他们来。”
陈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演戏,就要演全套。我要让孙传庭,让贺人龙、高杰,都以为我们被他们的大军吓破了胆,只能龟缩固守,疲于奔命。”
“诱饵已经撒下,现在,就看猎物上不上钩了。”
陈海的目光,转向那支深入秦岭的骑兵小旗,意味深长。
“猎物?”罗虎挠了挠头,随即眼中爆出精光,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大人您是想先干掉左光先这支骑兵!”
“吃掉他,孙传庭的‘中心开花’之策,就成了一个笑话。”
陈海的语气淡然,却让在场众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周平!王大疤!”
“在!”
“周平,你率炮队、火器营随我行动。王大疤,你领本部甲兵一局,为我亲军。”
“我们去给左光先将军,准备一份秦岭的特产。”
……
涝谷水,秦岭附近的一条重要河流。
河道不宽,水流平缓,是连接山外与新安镇腹地的一条捷径。
王大疤正带着手下,在河对岸一片看似平坦的草地上忙碌。
他们没有挖掘陷坑,只是小心翼翼地掀开草皮,将一个个黑乎乎的陶罐埋进浅土,再用细不可见的麻绳连接,另一头牵引到远处灌木丛的木桩上。
一个新兵一边埋,一边小声问:“队长,这罐子里装的啥玩意儿,神神秘秘的?”
王大疤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知道,等会儿马蹄子一踩到这绳子,这片地,就能让天老爷打个雷下来。”
除了陶罐,他们还在更远处的树林边缘,泼洒了大量黑褐色的粘稠液体。
那是陈海从系统中兑换的猛火油,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遇火即燃。
整个布置,透着一股子阴损和刁钻。
陈海站在远处的高地上,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一切。
周平立于他身侧,神色肃然。
“主公,为何不等他们半渡而击?”周平有些不解。
“左光先是沙场老将,不是傻子。”
陈海放下望远镜。
“他急着立功,但绝不会疏于防备。这涝谷水是必经之地,他过河前一定会派探子反复侦察。我们在水里设伏,太容易被发现。”
“所以,我们就让他安安稳稳地过河。”
“等他全军上岸,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那时候,才是他离地狱最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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