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坊开业第一天,场面火爆,人声鼎沸。
然而到了深夜打烊,姜涛拿着账本找到陈海时,那张素来沉稳的脸,却紧绷着。
“千总,您过目……”
陈海接过账本,随意扫了一眼。
支出:白送的筹码、酒水、饭菜、戏班赏钱……林林总总,花出去了近一千五百两。
收入:不到八百两。
开业首日,净亏七百多两。
姜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千总,这般烧钱,咱们的家底也撑不住几天。别说缴税,怕是……”
他虽然对陈海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但眼看真金白银如流水般淌出去,依旧心头滴血。
陈海却笑了,将账本随手扔在桌上,浑不在意。
“鱼饵撒下去了,总得给鱼儿一点吃食的时间。”
他走到姜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第二天,百乐坊的场面愈发火爆。
“头奖百两现银被人领走了”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全城,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
人潮汹涌,几乎要将百乐坊的门槛踏破。
可到了晚上,账本上的数字依旧是刺眼的红色。
亏损三百两。
姜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夜未眠。
第三天,百乐坊终于“炸”了!
从清晨开门起,门口就排起了长龙,甚至有周边县城的富商豪绅,听闻了这销金窟的大名,备着厚礼,星夜兼程地赶来。
二楼三楼的雅间,早已预订一空。
到了晚上结算,姜涛拿着账本的手,终于开始微微发抖。
他冲进陈海的房间,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千总!赚了!我们赚了!”
账本摊开,上面一个清晰的数字:纯利,一百三十七两!
虽然对于那天文数字般的税额缺口而言,这依旧是杯水车薪,但这由负转正的趋势,让姜涛看到了曙光。
可这消息传到徐子宾耳中,他只是绝望地摇了摇头。
一天一百多两?
无济于事。
他,以及鄠县的所有人,都严重低估了陈海这套“组合拳”的真正威力。
第四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一颗炸雷,引爆了整个鄠县。
西安府的贵公子们,来了!
为首之人,据说是京中某位侍郎的公子,带着十几名衙内,骑着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前呼后拥,声势浩大地直奔百乐坊!
他们一出手,便是上千两的银票,直接包下了最为奢华的三楼。
三楼的雅间内,象牙雕琢的麻将牌在梨花木桌上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碰!”
“杠!”
“哈哈!胡了!清一色龙七对!拿钱来,拿钱来!”
一位锦衣公子满脸涨红,兴奋地将身前的牌推倒,引来一阵懊恼的叫骂和银票的飞舞。
“见鬼!这叫马吊的东西,比斗鸡走狗有趣百倍!某昨日回家,满脑子都是这玩意儿,连做梦都在凑牌!”
另一人端着白玉酒杯,侧耳倾听着楼下戏台传来的婉转曲调,眼神迷离。
“你们听听这曲子,叫什么《探窗》?闻所未闻!却字字句句都唱到了心里痒处,比京城里那些陈词滥调高明太多了!”
在这里,他们体验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新奇、刺激,以及一种引领风潮的优越感。
这种感觉,千金难买!
到了晚上,那位侍郎公子一把输光了带来的银票,双眼赤红,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豪气干云地又拍出两千两银票。
“明日!某还要再战!”
这一天,仅仅是这群西安府的衙内,就为百乐坊贡献了近两千两的纯利!
整个鄠县都看明白了。
百乐坊这条巨鳄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鄠县水塘里的小鱼小虾,而是整个陕西,乃至天下的达官显贵!
接下来的几天,百乐坊的势头一飞冲天。
从西安府来的贵人越来越多,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海量的金钱,更是一种风向标效应。
连府城的顶尖衙内都流连忘返,这地方,便是身份的象征!
本地富户为了结交权贵,更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百乐坊的门槛,水涨船高。
每日的盈利,从两千两,涨到三千两,四千两……
日进斗金,已不足以形容它的疯狂。
距离交税大限,仅剩三天。
徐子宾被陈海请到了百乐坊的账房。
当他看到那堆积如山的银锭,和一叠叠厚得晃眼的银票时,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这辈子,何曾见过如此巨富!
“徐大人。”
陈海安坐于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声音平淡。
“算算吧,还差多少?”
徐子宾颤抖着手,掏出自己的账本,声音结结巴巴,如同梦呓。
“回……回公子……今岁秋税,并往年欠额,尚……尚缺五千六百二十三两……”
“知道了。”
陈海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姜涛递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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