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正式旨意尚在路途,但孙铭深知兵贵神速。
在确认西戎探子存在的第一时间,他以三司推事的特使的身份,向姚州都督府发出了紧急的协查公文。
姚州都督石忠信接到孙铭公文, 目光扫过“西戎探子”,“私造兵器”,“通敌”等字眼时,眼中凶光大盛。
“好贼子,”石忠信气得将公文拍在案上,怒道:“竟将这等祸水引至我大周境内,此獠不除,边关不宁。”
他知军情如火,当即吩咐道:“击鼓升帐。”
一道道军令从都督府发出,
“命,鹰扬郎将周横率本部兵马,即刻封锁云川以北,所有通往西戎的山林密道,河谷小径,设卡盘查,许进不许出,凡行迹可疑者,携带违禁之物者,一律扣留细查。”
“命,宣节校尉韩猛率麾下精锐斥候及山地步卒,携带猎犬搜山,重点排查云川以西,以南,与南诏接壤地带的所有隐秘小径,废弃猎道,密林洞穴等,凡无官凭路引,形迹鬼祟者,立擒之。”
“通告各边缘镇、戍、军寨,提高戒备,加派斥候,深入边境地带巡查,遇可疑聚集点或陌生面孔,立即上报,不得延误。”
“令都督府参军,即刻行文临近各羁縻州头人,严申禁令,不得留容、包庇来历不明之外族,发现西戎形貌或私越边境者,立即缚送官府,有功者赏,隐匿者同罪。”
军令如山,一时间,云川周边,尤其西南、正南方向的边境线上,旌旗招展,兵马频动。
往日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也出现了官兵搜山海检的身影。
那些依靠熟悉地形,偷偷往来走私牟利的亡命徒,陷入了天罗地网。
不过数日功夫,捷报陆续传回。
“报,周郎将于野狼谷设伏,截获一伙试图穿越边境的私盐贩子,从其货物中搜出夹带的精铁箭头三百枚。”
“报,韩校尉麾下斥候,在密林中发现一对正在歇脚的驮马队,查获其以兽皮掩盖的制式横刀五十柄,弓弩二十张,以擒获主犯及从犯十余人。”
“报,黑水戍卒在巡逻时,发现一隐秘山洞,内有打造兵器的简易炉具及少量铁料,现场擒获三名正在处理痕迹的工匠。”
“报,有夷寨头人缚送两名形貌奇异、言语不通者至军营,经辨认,与云川所获西戎探子特征相似。”
成果远超预期。
不仅截获了尚未流出的兵器,更顺藤摸瓜,破获了多个长期盘踞在边境的走私团伙,涉及盐铁茶、兵器等多个要命的行当,以及又抓住了新的西戎探子。
这些查获的物资和擒获的人犯,被分类整理,与云川冯家案并案处置。
大量的物证,新的人犯口供,逐渐勾勒出一条骇人惊闻的地下走私网络。
孙铭等人看着不断送来的战报和卷宗,心情复杂。
既为案件取得重大突破而振奋,又为这边境走私之猖獗,路径之隐秘而感到触目惊心。
沈章在得知这些消息后,更是心潮起伏。
没想到这一锄头下去,挖出了这么大的案子。
“看来,这西南边陲,远比我们想象的更要命。”沈章自言自语。
赵绡和苏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后怕。
随着被抓获的走私犯和西戎探子陆续招供,不少渎职之人渐渐被推送到人前。
牵扯进来的不只是冯宝山这样的地方豪强,更有负责巡防的队正,哨长,掌管关隘文书这样的小吏,或是个别戍堡的低级军官。
这些或许并未直接参与通敌,但在银钱开路的情况下,选择了对某些异常情况“视而不见”,对某些“打点”过的队伍“高抬贵手”。
这些微不足道的放纵与松懈,为这些走私活动撕开了一道道口子。
案件的性质,从“地方豪强通敌”转向了“边军及地方吏治**”,牵扯的范围更广,涉及的人数也更多。
云川县令沈章,成了无数人咬牙切齿的对象。
“这个沈章,真是不知死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她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啊!”
“区区一个女流,安分守己不好吗?偏要逞能!”
某些阴暗的角落里,充满了对沈章的诅咒和怨恨。
之前或许只是官场上的倾轧和看不惯,如今却真正触及了许多人的切身利益,身家性命。
这股汹涌的暗流,很快便化为了实质的危险。
这夜,月黑风高。
县衙后宅,沈章仍在灯下翻阅着最新的案卷。
赵绡抱着横刀守在院中,耳听八方。
麾下的四名赵家子,两人一组,在外围交替巡逻。
夜,静得寻常。
夜风中,赵绡耳朵微动,捕捉到不同于巡夜的脚步声,从西侧墙外传来。
她眼神一厉,并未声张,只是悄然握紧了刀柄,向黑暗中打了个手势。
在她手势落下的瞬间,数道黑影从墙头翻落,动作迅捷无声,直扑沈章所在的书房。
“有刺客!保护明府!”赵绡一声暴喝,身形已冲出,横刀出鞘,带起一片雪亮寒光,瞬间拦下了冲在最前的两名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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