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私造兵器,已非寻常地方豪强横行乡里之罪,而是动摇国本,图谋不轨的重罪。”
沈章神色肃穆,思绪飞转,
“此事,绝不能仅在我云川县内部处置。必须立即上报州府,请使君定夺。”
林施迅速整理出冯家罪证的卷宗,厚厚一摞。
其中包括岩沙提供的口供,剿匪时缴获的私造兵器样本,在冯家别院发现的作坊痕迹勘验记录,
还有方惠带人连夜核对的账目,冯家近十几年来通过隐瞒田产,偷漏的巨额税赋,以及强占官产,民田的地契抄白。
人证、物证、书证环环相扣,证据链充足。
“明府,所有卷宗均已复核三遍,确保无一字疏漏,无一证存疑。”林施将卷宗呈上。
沈章仔细翻阅,重点查看了关于私造兵器的部分。
上面详细记录了从戍卒剿匪现场起获的制式横刀,长矛数量,与在冯家废弃矿洞中发现的小型冶炼炉,打铁器具相互印证。
岩沙的证词则点明了冯宝山暗中蓄养山匪,其野心昭然若揭。
“好。”沈章合上卷宗,“赵绡,你亲自挑选一队精干人手,护送林施携此卷宗及部分关键物证,
即刻启程前往姚州府,面呈刺史。务必强调此事关乎边陲安定,请使君速速决断。”
“属下领命。”赵绡抱拳行礼。
沈章又看向沈放:“三伯父,你带人加强县衙守卫,尤其是库房,档案房以及关押冯家核心人犯之处,绝不可在此时出现任何纰漏。”
“放心,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沈放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阿姊,方惠,趁着州府决议未下,我们按原计划,继续推动草市,安抚受冯家欺压的百姓,
将清算出的部分浮财,用于采购粮种、农具,分发下去,助他们恢复生产。
要让州府看到,我们查抄冯家,非为敛财,实为安民。”
“明白。”沈容和方惠齐声应道。
苏秀补充道:“明府,夷人那边,我已按吩咐,与几位头人初步谈妥,他们愿意尝试桑麻种植,
我们提供的收购价格也很公道,他们积极性很高。是否等州府回复后再大规模推行?”
“不,”沈章果断摇头,“惠民之事,刻不容缓。先小范围试点,做出成效。
这也是向州府表明,我云川并非只知破坏,不知建设。
稳定夷心,亦是巩固边防的重要一环。”
指令一道道发出。
每个人都清楚,与陈业乃至其背后势力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而第一步,就是要在陈业到来之前,将冯家这个“脓包”彻底捅破,并将处置权交到更高一级的州府手中,让吏部乃至朝中那些想借此生事的人,无从下手。
林施和赵绡带着卷宗和物证,在赵家子护卫下,快马加鞭赶往州府。
姚州刺史府内,刺史张谦原本对云川这个新来的女县令并无太多好感,
尤其是她一到任就掀翻了地头蛇冯家,弄得满城风雨,还引来朝中弹劾,让他这个上司也颇感压力。
但当他在公堂之上,听完林施条理清晰的禀报,翻看那证据确凿的厚厚卷宗,
看到那些私造兵器的绘图记录和证物时,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地方豪强争利斗狠常见,但私蓄武力,打造制式兵器,这已触碰了朝廷底线,是任何主官都无法容忍的叛逆之举。
沈章此举,哪里是“不安分”,分明是替他这个刺史挖出了一颗埋在辖境内的毒瘤。
“沈县令……辛苦了。”张刺史放下卷宗,语气复杂,先前那点不满已被后怕取代,
“此事关系重大,本官即刻行文,上报都督府,刑部与御史台。
冯宝山等一干人犯,由州府派员接手,押解至州狱严加看管。
涉案兵器、作坊,悉数查封,待上官查验。”
“使君明鉴。”林施一揖,松了口气。
州府接手,此案便不再是云川一县之事,沈章的压力会减轻大半。
张刺史沉吟片刻,又道:“回去转告沈县令,云川局面初定,百废待兴,让她……好生安抚地方,专心民生。至于其它,”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朝廷自有法度,不必过于忧心。”
这话,算是给了沈章一颗定心丸,至少在冯家案上,州府会是她的后盾。
消息很快传回云川。
沈章得知州府态度,心中稍安。
她立刻下令,配合州府前来交接的官员,将冯宝山等主要人犯、相关证物一一点清移交,过程公开透明,文书手续齐全,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送走了州府接手冯家案的人员,云川的民生在一点点恢复元气。
草市愈发兴旺,吸引了周边县邑的商贩,县衙收取的少量治安管理费,加上对冯家罚没的财产,让一直空空如也的县库终于有了些许底气。
水利勘察初步完成,只待农闲便可动员民夫修缮。
夷人寨子里的桑麻试点也顺利展开,苏秀几乎常驻夷寨,沟通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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