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拄个杖，怎么全国泪目了 第2章 车座上的童年

手心在发烫。

不是错觉。

那根黑黢黢的棍子，像个刚捂热的暖水袋，热度透过掌心，丝丝缕缕往胳膊里钻。

更让他心脏快要蹦出来的是——脚指头！右边那只脚的脚指头，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久违了的刺痛！

喻星河猛地低下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穿着宽松运动裤、毫无动静的腿。幻觉？他用力掐了一把大腿，没感觉。可那脚指头的刺痛，却一下，又一下，清晰得让他想哭。

不是梦…这他妈不是梦！

一股滚烫的气流从心口直冲脑门，他赶紧闭上眼，牙关咬得咯咯响，才没让那声带着哭腔的吼叫冲出来。一年了，从医院出来，他就活得像截会喘气的木头，腿没了知觉，日子也没了颜色。可现在…现在这…

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面前还僵着的外卖员小张。小张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汗和惊魂未定的慌乱，抱着那个特制的保温箱，箱子里，他闺女大概是哭累了，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兄…兄弟…”小张张了张嘴，声音干巴巴的，“刚才…谢了。可我这单…”

喻星河猛地回过神。对，直播！他差点忘了这茬！他慌里慌张地扭头去看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机。刚才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手机塞那儿了，画面歪歪斜斜，对着地面和他膝盖的一部分。在线人数…居然有九十多个？弹幕还在慢悠悠地飘：

“主播真赔钱啊？”

“这外卖员看着是真难…”

“孩子没声了，还好吗？”

他喉咙发紧，想对着镜头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张，却只挤出几个干瘪的字：“…罚，罚款我出。”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还带着点颤音。他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烧。这他妈算什么直播？

小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有点不敢信，笨拙地操作手机：“这单超时狠了，可能还有投诉…得…得小两百…”

“二维码。”喻星河不想再多说，他怕自己一多说就露怯。他拿出自己手机，手有点抖，扫了小张的码，直接转了五百过去。

“多了！真多了！”小张看着收款记录，连连摆手。

“剩下的…给孩子。”喻星河指了指那个保温箱，心里堵得厉害。他移开目光，不敢多看。那箱子，本该装着热饭热菜，现在却成了个移动的、颠簸的婴儿床。

小张不说话了，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他猛地转过身，用胳膊狠狠擦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感知到强烈‘父爱’、‘生存压力’…技能‘心眼’（残破）被动增强…】

【共情值 10…能量微弱提升…】

手里的黑棍子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跳动，伴随着脑子里那系统半死不活的提示音。喻星河心里一愣，这闻香识人心眼是啥玩意儿？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问了一句。

【技能说明已传输。】

【闻香识人（初级）：可被动感知目标对象散发出的、与情绪状态相关的特殊气息，辅助判断其真实情绪。】

【（残破）：可被动感知目标对象表层情绪下的真实感受与部分强烈执念。当前为残破状态，感知模糊且时断时续。】

【注：技能效果与系统能量水平及宿主精神力相关。】

喻星河恍然，原来刚才闻到的复杂气味和感受到小张内心的压力，是这俩技能在起作用。这系统，还真有点门道。他之前光顾着激动腿有知觉了，都没仔细琢磨这系统到底有啥本事。趁着小张还在平复情绪，他赶紧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系统之前提到的其他功能。

【当前已检测到或可预载功能列表：】

【- 心眼（残破）：已激活，被动。】

【- 闻香识人（初级）：已激活，被动。】

【- 快进（未解锁）：可预见某项决定或行动可能带来的短期后果。需特定条件触发。】

【- 传声筒（未解锁）：让沟通障碍者表达心声。需特定条件触发。】

【- 抚平（未解锁）：缓解他人负面情绪。需特定条件触发。】

【- 镜像（未解锁）：让他人看到自身真实状态。需特定条件触发。】

【更多功能待解锁…】

嚯，功能还不少！喻星河心里咋舌，这听起来就像预知危险，传声筒能帮人说不了话的人，能让人冷静下来，…难道是照妖镜？他暂时没完全弄明白，但感觉都是些能实实在在帮人的能力。不过现在大多都是灰的，没解锁，估计得像游戏里做任务一样才能慢慢点亮。

他收回心思，看向还在哽咽的小张。这股浓烈的和生存压力的气息，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街角，那儿有个能歇脚的长椅，还算背风。去那边坐会儿吧，让孩子透口气。我看你也累够呛。

小张哽咽着点头，推着电驴，跟着喻星河的轮椅挪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抱在怀里，瘫坐在长椅上，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颤抖的气。

喻星河看着手机屏幕，那歪斜的画面让他自己都难受。他伸手，想调整一下，手指却不听使唤，扒拉了好几下，画面才勉强对准了小张和那个箱子，背景是杭州渐渐亮起的霓虹。他看着那个直播标题——“【随便转转，散散心】”，觉得格外刺眼。

散心？他散个屁的心。

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他删掉原来的，笨拙地打上了几个字——【车座上的童年】。

他也不知道这标题好不好，就是觉得，那箱子里的孩子，她的童年，好像就在这飞驰的电瓶车后座上。

标题一换，弹幕稍微活跃了点。

“这标题…扎心了。”

“所以是爸爸带着娃送外卖？”

“太不容易了…”

“主播刚才真转了500？硬气！”

在线人数慢慢爬到了一百一。

喻星河没心思管弹幕，他看向小张。小张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猛地低下头，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再抬头时，声音带着哽咽：“谢谢…真的谢谢…我，我也是没办法…孩子妈…走了，家里老人身体不好，带不了…我…”

喻星河听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他以前当消防员，见过各种惨状，但这种被生活一点点磨掉希望的无力感，同样让人窒息。

就没想过找人帮忙？或者，社区没有托管的地方吗？”喻星河问出了弹幕里很多人都关心的问题。

小张苦笑着摇头：“问过…太难了。正规托管机构贵，而且和我们送餐的高峰期相冲突。社区…偶尔有活动，但不固定。主要是，我们这行东奔西跑，孩子放远了，根本不现实…”

就在这时，喻星河握着的权杖，再次传来一阵不同于之前的、更加强烈的悸动！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执念’汇聚…与‘守护’、‘未来’相关…符合‘星辰任务’深化条件！】

【触发支线目标：探索建立‘骑手临时托管角’可行性…】

【临时赋予能力：‘快进’（初级）激活！目标：预见‘托管角’缺失下的潜在风险！】

一股冰流瞬间窜入喻星河的脑海，他眼前猛地一花！

不再是刚才那种模糊的预警，而是几段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碎片画面飞速闪过：

——一个和小张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独自留在锁着的电瓶车旁，被烈日晒得哇哇大哭，引来路人围观…

——另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在骑手匆匆取餐时，跑向马路，刺耳的刹车声…

——深夜，一个疲惫的骑手抱着睡着的孩子，在已经关闭的商铺门口徘徊，无处可去…

画面一闪而过，喻星河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小张一个人的事！

他喘着粗气，看向小张，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不止你闺女，别的骑手的孩子也可能…”

小张茫然：“那…咋办？”

喻星河心脏怦怦跳。他得说，得让更多人知道！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手机镜头。那小小的摄像头，此刻像是个黑洞，让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老…老铁们…”这称呼让他自己都别扭，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观众，“大家…大家都看到了吧？这…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语无伦次，想把刚才“看”到的危险说出来，又不敢提系统，只能磕磕巴巴地描述：“…孩子单独放车边，容易丢…跑马路上，太危险了…晚上没地方去，娃也跟着遭罪…咱们…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弄个小角落，让孩子能安全待一会儿…”

他说得断断续续，脸憋得有点红，完全没什么直播技巧，只有一股子藏在笨拙下的真诚。

弹幕开始多了起来。

“主播好像不太会直播啊…”

“但说的是人话，是这么个理儿。”

“看着真着急，这事没人管吗？”

“我是宝妈，看不得这个…”

“有没有杭州本地的，出来说句话？”

在线人数晃悠到了一百八。

就在这时，一条带着特殊认证标志的弹幕，缓缓滑过：

“【杭城视线】花丽雯：喻先生，你的直播提到了一个值得关注的现实问题。我就在附近，方便过来详细聊聊吗？或许我们能提供一些帮助。”

喻星河一愣。【杭城视线】？花丽雯？他好像…在哪个新闻里见过这名字？是个拍纪录片的？

他还没想明白，直播间先炸了锅。

“我靠！花导！”

“是那个很牛逼的独立导演花丽雯？”

“主播被大佬翻牌子了？”

“有花导在，这事说不定真有戏！”

喻星河有点懵地看着弹幕，又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前方。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连衣裙、黑长直发披在肩后的女人，正穿过稀疏的人流，朝他们走来。她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气质清冷，跟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她的眼睛很亮，看过来的时候，像能把你里外看透。

她走到轮椅前，微微颔首，声音清澈，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你好，喻星河先生。我是花丽雯。”

她的目光先是在喻星河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然后扫过局促不安的小张，最后，落在他手里那根黑棍子上时，眼神里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喻星河仰头看着她。这女人气场有点强，让他这个前消防员都感到些许压迫感。他喉咙发干，点了下头：“…你好。”

“我简单看了一下你的直播。”花丽雯开门见山，“你发现的问题很具体，也很有现实意义。我们团队最近在关注城市服务行业从业者的生存状态，你提出的‘骑手子女临时托管’，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如果你们愿意，我想了解更多情况，并且可以尝试联动一些社区和公益资源，看看能否推动一个临时托管点的试点。”

小张已经完全傻住了，看看花丽雯，又看看喻星河，大气不敢出。

喻星河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没想到自己这笨拙的、差点进行不下去的直播，能引来这样的人！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好，好的。我们…我们正需要帮助。”

【接收到‘希望’关注’…共情值提升…】

【能量稳定…微光‘治愈之光’生效…脚掌知觉恢复…】

手里的棍子温热，脚底的麻痒感让他心神稍定。他看向花丽雯，刚想问她接下来怎么做——

嗡！

黑棍子又是一震！一股清晰的牵引感，指向斜前方那栋挂着“党群服务中心”和“社区文化活动室”牌子的老旧二层小楼！

【检测到地点共鸣…与‘林秀仪’强烈关联…】

【建议优先探查…或与托管角选址契合…】

奶奶？！

喻星河心头巨震，猛地扭头看向那栋小楼。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脱口而出，甚至打断了花丽雯刚要开口的话：

“花导！那边！能不能…先去那边看看？”

他指着的方向，正是那栋社区小楼。

花丽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那栋普通建筑如此感兴趣。但她看到喻星河眼中那骤然亮起的、混合着惊异和笃定的光芒时，她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

直播镜头，随着轮椅的转动，对准了那栋看似平凡的小楼。在线人数，悄悄地突破了二百五。

喻星河推着轮椅，感受着脚底真实的刺痛，看着前方未知的路径。

这条路，比他当消防员时冲进火场还要让他紧张，但胸腔里那团熄灭已久的火，好像，被这刚点燃的“人间烟火”，给撩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