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初歇,檐角还在滴着水珠,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涟漪。沈清辞站在书案前,指尖轻轻划过夜君离送来的密报,眸色渐深。
“周文海...”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前世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就是这个看似谦卑的盐商,在公堂上作伪证,指认父亲与江南盐税案有关。
采月端着新沏的茶进来,见她神色凝重,轻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清辞将密报凑到烛火前,看着纸张渐渐卷曲化作灰烬。“备车,我要去一趟玲珑阁。”
“现在?”采月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眼看就要宵禁了...”
“正是要赶在宵禁前。”沈清辞起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刻着云纹的玉佩,“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马车穿过湿漉漉的街道,在玲珑阁后门停下。掌柜早已候在那里,见了沈清辞,也不多言,直接引着她从暗梯上了三楼。
雅室内,夜君离正对窗而立,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你来得比预计的要快。”
“王爷的消息既已送到,清辞自然不敢耽搁。”沈清辞在他对面坐下,“周文海三日后入京,王爷可知他此行目的?”
夜君离推过来一盏茶,茶汤澄澈,映着烛光。“明面上是为靖王贺寿,实则...”他顿了顿,“是来送一份大礼。”
沈清辞执杯的手微微一顿:“与江南盐税有关?”
夜君离深深看她一眼:“你似乎早有预料。”
“靖王近来动作频频,又是上交兵权,又是整顿府务,无非是想在皇上面前表忠心。”沈清辞垂眸看着茶汤中浮沉的叶片,“若此时有人献上镇国公府与盐商往来的‘证据’,岂不正中他下怀?”
“看来你已猜到了七八分。”夜君离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这是周文海这些年在江南的账目往来,其中几笔巨款,最终都流向了京城的一个暗庄。”
沈清辞接过账册,仔细翻阅。当看到“永昌当铺”四个字时,她的指尖微微发凉——这正是柳姨娘暗中经营的铺面之一。
“王爷可知,这永昌当铺的东家是谁?”
夜君离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白的指节上:“你心中已有答案。”
沈清辞合上账册,深吸一口气:“还需要确凿证据。”
“三日后,周文海会在永昌当铺与靖王的人会面。”夜君离道,“这是个机会。”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宵禁开始了。沈清辞起身告退,走到门前时忽然转身:“王爷为何如此相助?”
烛光下,夜君离的侧影显得格外深邃:“本王只是不愿见忠良蒙冤。”
这个答案与前世如出一辙,却让沈清辞心中一暖。她微微颔首,转身没入夜色。
***
回到清荷院时,已是月上中天。沈清辞毫无睡意,吩咐采月磨墨,在灯下细细绘制永昌当铺周边的地图。
“小姐这是要...”采月看着图上标注的各个巷口,隐约明白了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清辞笔尖停在当铺后门一处暗巷,“三日后,我要亲自去一趟。”
采月惊得险些打翻砚台:“这太危险了!若是被靖王的人发现...”
“所以需要周密的安排。”沈清辞取出一张信笺,快速写了几行字,“明日一早,你亲自去一趟外祖家,把这封信交给表哥。”
采月接过信,见上面只简单写着想要几本古籍,心下明白这定是暗语。
“另外,”沈清辞又从妆匣中取出一对玉镯,“把这个送到永昌当铺,就说府上丫鬟偷了主子东西来典当,要求见掌柜的。”
“小姐是要试探?”
“是要打草惊蛇。”沈清辞唇角微扬,“蛇若不动,我们怎么知道该往哪里下手?”
次日,一切按计划进行。
采月从外祖家带回一个书匣,里面除了几本古籍,还有一枚小巧的铜牌——这是外祖家暗卫的令牌。
与此同时,派去永昌当铺的婆子也带回消息:掌柜的见到玉镯后神色有异,不仅仔细询问了典当之人的相貌,还特意记下了府上的名号。
“果然做贼心虚。”沈清辞把玩着铜牌,若有所思。
午后,她以挑选衣料为由去了柳姨娘院中。这些时日柳姨娘因沈若薇被禁足,一直称病不出,院中倒是清静了许多。
“姨娘身子可好些了?”沈清辞示意丫鬟将带来的补品放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室内。
柳姨娘靠在榻上,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劳大小姐惦记,都是老毛病了。”
沈清辞在榻边坐下,忽然“不小心”碰落了案几上的一本账册。在俯身去捡时,她敏锐地注意到账册内页露出的半个印章——正是永昌当铺的标记。
“姨娘还在看账?”她将账册放回原处,语气关切,“这些事交给下人便是,何必亲自劳神?”
柳姨娘急忙将账册收起,强笑道:“不过是些旧账,闲着无事翻翻。”
沈清辞不再多问,又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走出院门时,她与采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柳姨娘方才的慌乱,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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