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在夜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辞与周谨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周大人先回去,此事我自有计较。”沈清辞沉声道。
周谨言重新蒙上面巾,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沈清辞整理好衣冠,推门而出,正遇见从另一间书房走出的夜君离。
“宫中急召?”夜君离显然也接到了消息,玄色朝服尚未系好,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沈清辞上前替他整理衣襟,指尖不经意触到他颈侧的肌肤,感受到一阵凉意:“秋夜风大,王爷该多穿些。”
夜君离握住她的手,眸光深沉:“江南的事,你知道了?”
“刚听周大人说了个大概。”沈清辞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外走,“靖王这是狗急跳墙了。”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晰。夜君离闭目养神,手指却一直轻轻敲着膝盖,这是他一贯思考时的习惯。
“你在想什么?”沈清辞轻声问。
夜君离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我在想,前世你被害时,是否也经历过这样的夜晚——明知前方是陷阱,却不得不往里面跳。”
沈清辞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前世。那些被她刻意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天牢的阴冷、毒酒的灼痛、还有眼前这个人前世在她坟前驻足的身影......
“这一世不同了。”她轻轻靠在他肩上,“有你在我身边。”
夜君离伸手揽住她的肩,力道有些重,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年轻的皇帝披着外袍坐在龙椅上,太后坐在一旁,脸色不虞。萧煜站在殿中,身后还跟着几个老臣。
“皇叔、皇婶来了。”小皇帝见到他们,明显松了口气。
夜君离与沈清辞行礼后,萧煜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陛下,江南盐商罢市三日,百姓无盐可买,已经引发骚乱。这一切,都是因新政而起!”
他转身指向夜君离:“摄政王推行所谓新政,动摇国本,才酿成今日之祸!”
夜君离神色不变:“盐商罢市,不正说明旧制积弊已深?这些盐商敢以罢市要挟朝廷,背后必有倚仗。”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煜脸色一变。
沈清辞适时上前:“陛下,臣妇这里有一份江南盐商的联名状,请陛下过目。”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太监接过呈给皇帝。小皇帝展开一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上面说,他们罢市是因为...因为靖王府承诺会废止新政?”
“胡说八道!”萧煜厉声道,“这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查一查便知。”夜君离淡淡道,“据臣所知,这些罢市的盐商中,十有**与靖王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后终于开口:“摄政王此言,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有。”沈清辞接过话,“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江南百姓的吃盐问题。臣妇有一策,既可解燃眉之急,又能让那些罢市的盐商自食恶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朝廷可在江南设立官盐直销点,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售盐。同时颁布诏令,凡参与罢市的盐商,永久取消经营盐业的资格。”
萧煜冷笑:“说得轻巧,朝廷哪来这么多盐?”
“这个不劳靖王费心。”夜君离道,“本王巡视边境时,已命人从东海盐场调集了大量存盐,足够支撑三个月。”
沈清辞微笑补充:“三个月后,新盐法培养的民间盐商也该成长起来了。到时,这些罢市的盐商就是想回头,也没他们的位置了。”
萧煜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夜君离和沈清辞早已做好了完全准备。
小皇帝拍案道:“就依皇叔皇婶所言!即刻在江南设立官盐直销点,严惩罢市盐商!”
从养心殿出来时,天边已经泛白。萧煜快步追上他们,压低声音:“你们别得意的太早!”
夜君离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那目光冷得让萧煜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靖王还是想想怎么向陛下解释,为何罢市的盐商都与你有关。”
回府的马车上,沈清辞靠在车壁上,难掩疲惫。夜君离将她揽入怀中:“累了就睡会儿。”
“还不能睡。”沈清辞强打精神,“官盐直销点的具体章程还要完善,更重要的是...靖王不会善罢甘休。”
“他已是强弩之末。”夜君离轻轻抚过她的鬓发,“江南盐商罢市是他最后一张牌,如今这张牌也废了。”
沈清辞却摇头:“越是穷途末路的人,越会不择手段。我担心...他会对你下手。”
夜君离低笑一声:“你是在担心我?”
沈清辞一怔,别过脸去:“自然是担心的。”
这是她第一次直白地表达对他的关心。夜君离眸光微动,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放心,他伤不了我。”
三日后,江南传来消息,官盐直销点大获成功,百姓争相购买。而那些罢市的盐商见大势已去,纷纷求饶,却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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