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室内,白玉梅花簪在梳妆台上泛着温润的光泽。沈清辞对镜梳妆,将簪子稳稳插入发髻。镜中女子眉眼间的哀伤已化作坚毅,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最后一丝稚气。
“王妃,国公爷在前厅等候。”云袖轻声禀报。
沈清辞整理好衣襟,起身时裙裾纹丝不乱。她知道,从今日起,她不仅要承担起摄政王妃的职责,更要撑起整个镇国公府。
前厅内,沈毅端坐主位,神色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在见到女儿时强打起精神。
“父亲。”沈清辞行礼后在他身侧坐下,“今日可要商议府中事务?”
沈毅微微颔首,示意管家呈上账册:“你母亲去后,府中中馈一直由为父暂管。如今你既已回府,这些还是交给你更为妥当。”
沈清辞接过厚厚一摞账本,随手翻开最上面一本。这是镇国公府名下的绸缎庄账目,前世这里曾出现巨额亏空,成为压垮镇国公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女儿记得,这家绸缎庄一直由柳姨娘打理?”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沈毅叹了口气:“确实。不过近来生意每况愈下,你柳姨娘说是行情不好。”
沈清辞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既然如此,女儿便从这家铺子开始整顿吧。”
她当即吩咐备车,要亲往绸缎庄查看。沈毅本想阻拦,却在看到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时,将话咽了回去。
这个女儿,早已不是需要他庇护的雏鸟了。
绸缎庄位于京城最繁华的西市,铺面宽敞,位置极佳。可当沈清辞踏入店中时,却发现店内冷冷清清,伙计无精打采地倚在柜台后打盹。
“客官里边请...”伙计懒洋洋地抬头,待看清来人衣着不凡,这才慌忙站直身子,“这位夫人想选什么料子?”
沈清辞不答,径直走向柜台,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台面上划过:“今日开了几单?”
伙计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叫掌柜出来。”她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匆匆从后堂走出,见到沈清辞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脸:“这位夫人有何指教?”
沈清辞认得他,这是柳姨娘的远房表亲,前世没少帮着做假账。
“我是沈清辞。”她淡淡开口。
掌柜脸色骤变,慌忙跪下:“不知王妃驾到,小的失礼!”
“无妨。”沈清辞在店内踱步,随手翻看架上积灰的布料,“我且问你,铺子连续亏损三月,是何缘故?”
掌柜额角冒汗,眼神闪烁:“回王妃,近来生意难做,各家绸缎庄都不景气...”
“哦?”沈清辞拿起一匹织金锦,“这匹云锦,进价三十两,售价五十两,可对?”
“正、正是。”
“那为何账上记的是进价五十两,售价三十两?”她声音陡然转冷。
掌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王妃明鉴,定是账房记错了...”
“记错了?”沈清辞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这上面记载的,可是你与柳姨娘暗中往来的账目。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那掌柜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当日,沈清辞便撤换了绸缎庄所有管事,提拔了几个踏实能干的伙计。又命人清查库存,重新拟定经营策略。
三日后,绸缎庄焕然一新。沈清辞亲自设计了几个新颖的布料花样,又引入江南最新的染织技术。开业当天,店内人潮涌动,许多世家女眷慕名而来。
“这花样倒是别致。”一位贵妇人抚着新制的流光锦赞叹。
沈清辞含笑介绍:“这是采用特殊织法,在不同光线下会呈现不同色泽,最适合做宴客的衣裳。”
那妇人当即订了十匹。
夜幕降临,盘点今日收益,竟是往日一月的营业额。掌柜捧着账本,激动得手都在抖:“王妃,照这个势头,不出半月就能填补之前的亏空!”
沈清辞却不见喜色,只淡淡道:“这才刚刚开始。”
回府路上,云袖忍不住问:“王妃如何懂得这些经营之道?”
车帘微动,映出沈清辞平静的侧脸:“前世吃亏太多,今生便多学了点。”
她没说的是,那些被囚禁在冷宫的日子,她靠着研究账本度日,早已将商贾之道摸得透彻。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陆续整顿了镇国公府名下的田庄、酒楼、银楼等产业。她手段雷霆,却又赏罚分明,很快便让这些产业起死回生。
这日,她正在核对田庄新送来的账目,沈毅推门进来。
“清辞,为父有话对你说。”
她放下账本,为父亲斟茶:“父亲请讲。”
沈毅看着女儿熟练的泡茶动作,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亡妻的身影。他定了定神,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这是镇国公府的印信,从今日起,便交由你保管。”
沈清辞怔住:“父亲,这...”
“为父老了。”沈毅将印章推到她面前,“这些日子,看你处理府中事务,为父才知道,你比你想象中更能担当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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