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沈清辞端坐在花厅主位上,手中捧着一盏清茶,目光沉静地扫过厅内垂手侍立的众人。昨夜与小草的重逢让她更加坚定了整顿内院的决心——前世镇国公府的覆灭,外敌固然可恨,内里的蛀虫却也功不可没。
“大小姐,这是府中近三个月的账册。”管家沈忠捧着厚厚一摞账本躬身呈上,“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各处开支都重新核对过了。”
沈清辞轻轻颔首,却不急着翻看,而是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搁在案几上。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在寂静的花厅内格外清晰,几个站在后排的管事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柳姨娘近日身子不适,父亲命我暂代管理中馈。”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交到我手上,有些规矩就要立起来。”
她目光转向站在最前面的采买管事王贵:“上月采买的燕窝,账上记的是上等血燕,可库房里存的却是普通白燕。王管事,这是怎么回事?”
王贵脸色一白,强作镇定地道:“回大小姐,许是账房记错了...”
“记错了?”沈清辞轻轻挑眉,从袖中取出一张单据,“这是你与城南干货铺往来的凭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白燕的价格。这一进一出,中间二百两的差价,不知王管事作何解释?”
王贵顿时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小姐明鉴,定是那铺子欺瞒...”
“欺瞒?”沈清辞冷笑一声,“那铺子的掌柜已经招了,说你每月都要从他那里拿回扣。不仅如此,去年修建西苑时,你虚报工料价格,从中贪墨了足足五百两。”
她每说一句,王贵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厅内其他管事也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沈忠,”沈清辞淡淡道,“将王贵带下去,查清所有账目后送官查办。贪墨的银两,全部追回。”
处置完王贵,她又接连发落了几个中饱私囊的管事。有的是柳姨娘的心腹,有的是沈若薇安插的眼线,每一个她都证据确凿,让人无从辩驳。
待到日上三竿时,花厅内已经少了近三成的管事。剩下的人个个战战兢兢,看向沈清辞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既然留下的都是明白人,”沈清辞环视众人,语气稍缓,“那我也不妨把话说开。从今往后,镇国公府不养闲人,更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做得好自然有赏,但若有人敢动歪心思...”
她没把话说完,但眼中的冷意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都下去吧。”她挥挥手,“明日这个时辰,我要看到新的账目和整改方案。”
众人如蒙大赦,鱼贯而出。待厅内空无一人,沈清辞才轻轻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疲惫。
“小姐,喝口参茶歇歇吧。”小草不知何时端着一盏茶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关切。
沈清辞接过茶盏,看着这个前世为自己而死的忠仆,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你觉得我今日是否太过严厉了?”
小草摇摇头,认真地道:“小姐这是为了整个府上好。若是纵容这些蛀虫,迟早会酿成大祸。”
正说着,云袖匆匆进来,面色凝重:“小姐,柳姨娘往这边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沈清辞唇角微勾:“来得正好。”
不多时,柳姨娘果然带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地闯进花厅。她今日穿着素净,未施脂粉,倒真有几分病容。
“清辞,我听说你处置了好几个管事?”柳姨娘强压着怒气,尽量让语气平和,“这些人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做,岂不是让下人们寒心?”
沈清辞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姨娘病中还操心这些琐事,真是辛苦了。不过姨娘既然将中馈交到我手上,我自然要尽心尽力。至于那些被处置的...”
她抬眼,目光锐利如刀:“若是忠心为府里办事的老人,我自然不会亏待。可若是吃里扒外、中饱私囊的蛀虫,就是再有苦劳,也留不得。”
柳姨娘被她看得心中一凛,强笑道:“这话是不错,可你年纪轻,难免有处置不当的地方。不如这样,等我身子好些了...”
“不必了。”沈清辞打断她,“父亲既然将这件事交给我,我自然会处理妥当。倒是姨娘...”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好生静养,这些琐事就不必操心了。”
柳姨娘碰了个软钉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悻悻告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云袖低声道:“小姐,柳姨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沈清辞神色平静,“她越是不甘,越会露出马脚。”
午后,沈清辞带着小草在府中巡视。经过西跨院时,忽然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粗使丫鬟正躲在假山后抹眼泪。
“怎么回事?”沈清辞温声问道。
那丫鬟吓了一跳,见是大小姐,慌忙跪下:“奴婢...奴婢惊扰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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