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 第30章 深夜的僵局

腊月二十四，扫房日。

荣国府里更是忙得人仰马翻，各房各院都在进行一年中最彻底的一次洒扫庭除。仆役们搭着梯子，踩着高凳，擦拭梁椽窗格，清洗帐幔帘栊，要将积攒了一年的尘垢晦气尽数扫去。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水汽以及各种清洁用品的混合气味，喧嚣而充满年节的仪式感。

东院里，邢悦指挥若定——或者说，她维持着表面上的指挥。实际事务早已由王善保家的安排得井井有条。她只需在关键处点个头，或是坐在暖阁里，听着外间仆役们忙碌的声响，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第七关。

那幽蓝色的、布满繁复图案和可恶“冰封符文”的光屏，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白日的喧嚣反而成了她内心焦灼的背景音。她试图像前几日那样，在脑海中推演破关之法，可总被各种杂事打断——一会儿是王善保家的来回禀某项器物清洗摆放完毕，一会儿是秋桐询问某样年礼是否按旧例封装……这些平日里她觉得省心省力的琐事，在此刻却变得无比烦人。

好容易熬到晚间，各处洒扫渐歇，府中重新安静下来。邢悦草草用了晚膳，便以“今日劳累，需早些安歇”为由，将丫鬟仆妇都打发了出去，只留秋桐在外间上夜。

屋内烛火通明，炭盆烧得旺旺的。邢悦却毫无睡意。她挥退秋桐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召唤出了光屏。第七关那令人头疼的界面再次浮现，幽蓝的光芒映在她专注的眸子里。

“今夜，定要拿下你！”她暗自咬牙，指尖在虚空中重重一点，开始了不知第多少次的尝试。

时间在一次次消除、计算、失败中悄然流逝。窗外的梆子声敲过了二更，又隐隐传来了三更的声响。邢悦浑然未觉。她早已褪去了外面的厚重棉袄，只穿着一件藕荷色绫缎小袄，下面是撒花绫裤，为了行动方便，连头发都嫌累赘，随手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了个髻，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她也顾不上整理。

她先是端坐着，后来觉得腰酸，便改为跪坐，再后来，索性整个人都趴伏在了暖炕上铺着的厚厚狼皮褥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点击，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全身心都沉浸在那片只有她能看见的战场上。

“不对……这样不行……冰封符文太多了……”

“这里，如果能凑一个爆炸……”

“哎呀！步数又不够了！”

“就差两个！就差最后两个‘冰封符文’！”

她喃喃自语，声音极低，带着焦灼和不甘。又一次，她眼看就要成功，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光屏再次黯淡，显示出冰冷的“失败”。

“啊——！”邢悦郁闷得低呼一声，泄愤般地用拳头锤了一下柔软的褥子。身体因着这个动作，原本就松垮披在肩头的外袍，彻底滑落，露出了半边莹润的肩头和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她也毫无察觉。鬓间的玉簪早已歪斜，发髻更是散乱不堪，几缕乌发黏在因激动和专注而泛着红晕的脸颊和脖颈上。

她死死盯着光屏，胸口微微起伏，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金银财宝的诱惑在此刻已经退居次位，那种被挑战、被阻拦、被否定的感觉，激起了她骨子里沉睡已久的倔强和好胜心。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游戏，这是一场战争！

“再来！”她深吸一口气，用意念再次点击“重新开始”。光屏亮起，图案重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更加专注地投入新一轮的“战斗”，手指快速而精准地在虚空中划动，眼神锐利如鹰隼，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破绽。

就在她全神贯注，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手指悬停在一处，计算着最后三步能否达成目标，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这里……然后这里……差一点，就差一点……”

“吱呀——”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伴随着一股凛冽的寒气，突然打破了内室的静谧。

门帘被掀开，贾赦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室外的寒意，步履略显虚浮地走了进来。他今日在外与一群清客相公并几个勋贵子弟宴饮，直至三更方散，酒意酣浓，本想直接回外书房歇下，不知怎的，脚步却下意识地拐回了正房。

他本以为邢悦早已睡下，屋内或许只留一盏守夜灯。却没想到，内室里竟烛火明亮，而他那平日里看起来温顺木讷、甚至有些呆板的新夫人，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不雅也极其诡异的姿态，趴在炕上。

只见邢悦衣衫不整，绫缎小袄的领口歪斜，露出半边光滑的肩头，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发髻散乱，玉簪将坠未坠，几缕青丝汗湿了贴在绯红的脸颊边。她整个人如同中了邪一般，对着空无一物的炕桌上方，手指飞快地凭空点划着，眼神专注得近乎狂热，嘴里还念念有词：

“差一点，就差一点……左边，对……不行，步数……哎呀！”

那神情，那姿态，与平日里那个低眉顺眼、问三句答不出一句整话的“笨夫人”判若两人！一种鲜活的、灵动的、甚至带着点疯魔的生气，从她身上迸发出来，竟让贾赦一时看呆了。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贾赦并非蠢人，他荒唐好色，但也见识过三教九流，奇闻异事听过不少。眼前这景象，绝不寻常。他这位夫人，深更半夜，不睡觉，衣衫不整地对着空气“施法”？还是……犯了什么癔症？

满心的疑惑与强烈的好奇，瞬间压过了酒意。他没有出声惊扰，而是放轻了脚步，如同潜行的猎豹，悄然无声地向前走近了几步，想看得更真切些。

邢悦完全沉浸在破关的紧要关头，根本未曾察觉屋内多了一个人。她的全部心神都系于指尖那虚拟的光屏之上，计算着最后两步的走向。成败，在此一举！

贾赦越看越是惊奇。他确定邢悦并非梦游，她的眼神清醒而专注。她手指点划的轨迹，似乎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规律，并非胡乱挥舞。那空无一物的炕桌上空，仿佛真的存在着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在吸引着她全部的心神。

就在邢悦因为最后一个关键图案的位置不如预期，而失望地“啧”了一声，下意识懊恼地抓了抓自己本就散乱的头发时，贾赦已经走到了炕边，距离她不过三五步远。

他清晰地看到了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懊恼、焦灼，以及那双因为专注而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这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木讷？这分明是个……活色生香、灵动甚至有些执拗的年轻女子。

强烈的违和感与探究欲，让贾赦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清了清嗓子，因为饮了酒，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和低沉，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夫人，你这深更半夜，衣衫不整，鬓发散乱……是对着空气，指指点点些什么呢？”

“？！”

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

邢悦浑身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思绪，在瞬间冻结！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颈椎因为骤然僵硬而发出的细微“咔”声。

贾赦？！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看到了多少？！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心脏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跳出来。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完了！被发现了！**

她维持着趴伏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指尖还停留在虚空中，保持着那个未完成的点击动作，僵硬得像一尊突然被石化的雕塑。

光屏依旧悬浮在那里，只有她能看见。那幽蓝的光芒，此刻在她眼中，却如同催命的符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内室里，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以及邢悦那几乎无法控制的、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贾赦探究的、带着酒意和疑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背上，让她如芒在背，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她该如何解释？

说她是在玩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游戏”？

说她有一个能变出金银丹药的“系统”？

谁会信？只怕立刻就会被当成妖孽鬼怪，拖出去烧了或者关起来！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漆黑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穿越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真切、如此临近的灭顶之灾。

而这一切，都源于她对那第七关该死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