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 第30章 夫差的信任

巫蛊案的真相，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瞬间在吴宫激起了更为剧烈、也更耐人寻味的反应。春藤与西施宫中嬷嬷的供词，如同两条淬毒的鞭子，狠狠抽碎了西施那精心维持的柔弱假面，也抽在了夫差那身为君王和男人的自尊心上。

处置来得迅速而残酷。

春藤与那名嬷嬷，作为直接行事的爪牙，被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其手段之酷烈，足以让所有听闻者胆寒数月。

王后因御下不严，宫中出了此等背主构陷之事，虽为受害者之一，亦难辞其咎，被夫差严厉申饬，责令闭宫思过，协理六宫之权也被暂时收回。这对于一向看重颜面与地位的王后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而风暴的中心，真正的幕后主使——西施，其处置却显得有些微妙。

夫差盛怒之下，确实曾欲严惩西施。然而，当西施被带到面前，依旧是那副泪眼盈盈、柔弱无骨、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哭诉着自己只是一时糊涂，因嫉妒蒙心，受人蛊惑（她试图将部分责任推给已被处死的嬷嬷），并赌咒发誓绝无害王嗣之心，只是想让郑旦失宠，言语间尽是对往日恩情的追忆与哀求……夫差那满腔的杀意，竟在她的眼泪和哀求中，一点点消磨、软化。

最终，西施被褫夺了“美人”封号，降为更衣（低级妃嫔称号），迁出原本奢华的西苑，搬入宫中最为偏僻冷清的“听竹小筑”，非诏不得出，形同幽禁。恩宠，算是彻底断绝了。

这个结果，传到被软禁的东苑时，郑旦正由李嬷嬷伺候着，小口啜饮着一碗安神压惊的汤药。

听到西施仅仅是被贬黜幽禁，并未被处死，郑旦执勺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果然……夫差对她，终究还是存了一丝旧情。或者说，是对那张绝色容颜和往日柔顺姿态的不舍。男人，尤其是自负的男人，对于自己曾经极度宠爱的女人，总难下真正的杀手。这在她预料之中。

不过，足够了。西施经此一役，名声尽毁，恩宠全无，被囚于冷宫，已如同拔了牙、断了爪的毒蛇，短期内再难掀起风浪。这为她赢得了至关重要的、安心待产的时间。

而她郑旦，作为这场阴谋中最大的受害者，一个蒙受不白之冤、身心受创却仍坚强保胎的“贤德”夫人，其处境和形象，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果然，在处置完所有相关人等的第二天，夫差的銮驾，便浩浩荡荡地驾临东苑。

此时的东苑，虽然禁令已除，守卫也已撤去大半，但依旧残留着几分风雨过后的狼藉与压抑气氛。宫人们虽然被释放回来，但个个心有余悸，行事愈发小心翼翼。

郑旦早已得了通报。她并未盛装打扮，只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未施粉黛，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眼眶微红，显是哭过。她由李嬷嬷搀扶着，早早候在殿门前。

銮驾停下，夫差大步流星地走下辇车。他今日未着朝服，只穿了一身玄色常服，神色复杂，既有未散的余怒，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怜惜。

“妾身参见大王。”郑旦见到他，便要屈膝行礼，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哽咽。

“爱妃快快请起！”夫差快步上前，一把托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下拜的动作。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呵护。他仔细端详着郑旦的脸，看到她苍白的面色和微红的眼眶，心中那点因西施而起的最后一丝柔软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这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女人的满腔怜爱和补偿心理。

“爱妃受苦了！”夫差叹息一声，携着她的手，一同走入殿内。

殿内已经过匆忙收拾，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昨日紧张的气息。夫差环视四周，眉头微蹙，显然对郑旦此刻的处境感到不满。

两人在软榻上坐下，夫差依旧握着郑旦的手，未曾放开。

“寡人……已被那毒妇蒙蔽，令爱妃受此惊吓，险些……险些酿成大错！”夫差语气沉痛，带着真切的懊悔，“若非爱妃心细如发，临危不乱，提供了那关键线索，寡人几乎……几乎要冤枉了好人，愧对寡人与你的孩儿！”

他提到“孩儿”时，目光落在郑旦隆起的腹部，眼神更加柔和。

郑旦适时地低下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泪，肩膀微微颤抖，将那劫后余生的委屈、恐惧以及得到澄清后的如释重负，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王……妾身……妾身真的好怕……”她声音破碎，带着令人心碎的颤音，“妾身不怕死，只怕……只怕连累腹中孩儿，怕大王……再也不信妾身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夫差，那眼神纯净而依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脆弱。

这副模样，比任何辩解和哭诉都更具冲击力。夫差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他想起郑旦之前树立的“贤名”，想起她在殿上以王嗣起誓的决绝，想起她通过徐医官传递线索时的冷静与智慧……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是行巫蛊的恶毒之人？自己当时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是寡人之过！是寡人之过！”夫差连声道，将郑旦轻轻揽入怀中，感受着她单薄身躯的颤抖，心中怜意更盛，“寡人向你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疑你分毫！定会好好补偿你与孩儿！”

郑旦依偎在他怀中，汲取着那带着龙涎香气的温暖，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的清明。她知道，这一刻的信任与怜爱，是建立在她的“冤屈”和“智慧”之上的，无比珍贵，却也需小心维护。

她轻轻退出夫差的怀抱，用帕子拭去眼泪，努力挤出一丝坚强的笑容：“大王言重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今真相大白，妾身已心满意足。只是……经此一事，妾身才深知这宫中人心险恶，日后定当更加谨言慎行，只求能平安诞下孩儿，伴大王左右，于愿足矣。”

她只字不提对西施的怨恨，反而反省自身，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愈发显得懂事得让人心疼。

夫差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模样，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他握着她的手，郑重道：“爱妃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有寡人在，看谁敢再动你分毫！”

他顿了顿，看着郑旦，眼中充满了激赏：“此次爱妃能于绝境中，敏锐察觉布料的疑点，更是于恍惚梦境中得到上天示警，指引线索，这份机敏与智慧，便是寡人身边的谋士，亦未必能及！爱妃真乃寡人之智囊也！”

“智囊”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分量极重！这已不仅仅是对妃嫔的宠爱，更是对其能力的认可和倚重！

郑旦心中一动，知道这是巩固地位、甚至获取更多影响力的绝佳机会。她连忙谦逊道：“大王谬赞了。妾身不过是情急之下，胡思乱想，又恰巧……恰巧得了些模糊的感应，当不得‘智囊’二字。能帮到大王，洗清冤屈，已是万幸。”

“当得！如何当不得！”夫差大手一挥，语气肯定，“若非爱妃，寡人险些铸成大错，更让真凶逍遥法外！此功，寡人记下了！”

说罢，他扬声唤来内侍总管，一连串的封赏命令再次如同流水般颁下：

“郑夫人蒙冤受屈，身心受损，赏东海夜明珠十斛，赤金千镒，蜀锦百匹，另将库中新得的那套血玉头面，还有北地进贡的雪狐裘，一并赐予夫人压惊！”

“东苑所有宫人，护主有功，各赏半年俸禄！李嬷嬷等心腹，加倍赏赐！”

“另外，”夫差语气转为严肃，“传寡人令：自即日起，调派一队寡人的亲卫精锐，专职护卫东苑，日夜轮守，确保夫人与王嗣绝对安全！没有夫人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宫中一应供给，以东苑为最优先，若有怠慢，严惩不贷！”

“再选派经验最老成的嬷嬷四人，医女两人，补入东苑伺候！务必要将夫人与王嗣，给寡人照料得万无一失！”

厚赏！殊荣！以及最实在的——绝对的安全保障！

这份恩宠与信任，已然超越了寻常妃嫔的范畴，几乎达到了与王后比肩，甚至在安全护卫上犹有过之的程度！那队君王亲卫，象征意义非凡，等于是向整个吴宫宣告，郑夫人与龙嗣，是他夫差眼下最逆鳞、最不容触碰的禁区！

殿内宫人闻言，无不欣喜若狂，纷纷跪地谢恩，与之前战战兢兢的模样判若两人。李嬷嬷更是老泪纵横，知道夫人此番算是因祸得福，真正在这吴宫站稳了脚跟。

郑旦也起身，欲要行礼谢恩，再次被夫差拦住。

“爱妃安心休养便是。”夫差扶着她坐下，目光温和而坚定，“日后，寡人前殿若有何烦难之事，或许还要来叨扰爱妃，听听你的见解。”

这几乎是在赋予她某种程度的“参议”之权了！虽然可能只是私下闲聊，但其意义非同小可。

郑旦心中波澜涌动，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她垂首，柔顺应道：“妾身愚钝，若大王不弃，妾身定当竭尽所能，为大王分忧。”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得意，只是坦然接受，并表示会尽力。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更让夫差高看一眼。

夫差又在东苑逗留了许久，陪着郑旦用了午膳，仔细询问了她的胎象和身体恢复情况，直到前殿有大臣求见，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送走夫差，东苑殿门重新合拢。

殿内只剩下郑旦与几个绝对心腹。堆积如山的赏赐几乎晃花了人眼，殿外隐约传来精锐侍卫巡逻时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郑旦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阳光正好，庭院中的花草经过风雨洗礼，愈发显得青翠欲滴。

她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孩子强有力的生命脉动，一直紧绷的心弦，到此刻才真正松弛下来几分。

信任……她终于赢得了夫差更深层次的、基于她“智慧”与“价值”的信任。这远比单纯因美色或子嗣而来的恩宠，要稳固得多。

西施暂时被打落尘埃，短期内不足为虑。

王后经此一事，威望受损，短期内也难以对她构成威胁。

她有了更稳固的地位，更安全的保障，以及……夫差那句“智囊”的评价所带来的、潜在的影响力。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

然而，郑旦的眼神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更深的凝重。

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夫差的信任是双刃剑，意味着她将被置于更高的位置，承受更多的目光与期待，也意味着，她未来的一言一行，需要更加谨慎。

而且，西施未死，范蠡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外。越国……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低头，对着腹中的孩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孩儿，我们赢了这一局。但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

“不过，别怕。娘亲会变得更强大，足以保护你，足以……拿回我们应得的一切。”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坚定而温暖的光晕。那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战士，在历经风雨后，愈发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