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碧蓝，奥系指挥官 第156章 相持

“所以接下来，就是那段例行的记忆了吧？”

看着记忆中的画面与周边环境重叠，边志盛冷眼看着驾驶舱外那混沌的天穹，接着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抛向空中，然后后背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骨头随即发出了断裂的哀鸣，同时喉头一阵腥甜上涌。

而周边的场景也适时变化，那两头巨兽将胸部炮口对准了他与巡逻船，然后齐齐开火。

热浪裹挟着刺鼻的硝烟味扑面而来，皮肤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刺，裸露的手背瞬间起了层水泡。

看不见的碎玻璃和扭曲的金属片像暴雨般砸落，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口凭空出现，带起的血珠混着滚烫的油液流进眼睛里，又辣又疼，视线瞬间被染成一片模糊的血红。

接着他就像一件破烂玩具般，在空中被随意地抛动，断裂的骨头相互摩擦的钝痛顺着神经爬满全身，每动一下都像在活活撕扯下他的血肉。

而最后袭来的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灼痛。无形的火苗已经舔上了他的裤腿，布料灼烧的焦糊味混着皮肉的气味钻入鼻腔，他能清晰感觉到小腿的皮肤正在蜷曲、起泡，那种仿佛连骨头都要被烧化的剧痛，让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

但他没有哀嚎，没有惨叫，而是仍然睁着眼，看着周边被他的鲜血染红的世界，直到他像具死尸般趴在地上，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也在下一刻消失。

甚至，他还低低地笑了起来。

“所以假的终归是假的，不管再怎么合理，也只不过是你看到的某个可能性而已。”

现实是，在他开着巡逻船向着那两头机械恐龙冲锋时，这个已经融合了两头怪兽，能量亏空几乎要被饥饿感逼疯的家伙就突然冒了出来，害的他的船被怪兽掀飞，然后当着他的面把两头机械恐龙一招干掉，接着三两口便吃掉了其中一头掉落的怪兽魔方。

然后被从天而降的光芒贯穿，和被选中的他一起被关入这里。

“所以你很后悔吧？当时为什么不晚上个几分钟再出手，好让这段虚假的记忆变为现实，好让我真的死在了怪兽的攻击之下。”

笑声在驾驶舱里撞出空洞的回响，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边志盛趴在冰冷的甲板上，指尖还残留着皮肉灼烧的幻痛，视线却已穿透眼前的虚无，直勾勾盯着某个躲起来的存在。

“最近每天都来这套。”他撑起上半身，肋骨处传来的隐痛让他咳嗽两声，嘴角溢出的血沫被他用手背随意抹掉——这是他曾经真实遭受过的伤，如今被那个躲起来的家伙重新具现在了他的身上，“想通过接连不断的痛苦让我精神崩溃，好让这座关押着你我的监狱崩溃？”

他的声音开始迅速变得苍老——那个与他对峙的存在虚假的加速了他的时间，想让他的意志在时光与衰弱的冲刷下腐朽——但他依旧坚定地说道：“做梦。”

“你看，”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眼角的皱纹，那里还残留着血渍干涸的粗糙感，“六年前我能拖着断骨爬回驾驶舱，现在就算你把我变成八十岁的老头子，我照样能给你比划比划。”

他的体表微微泛起淡淡的微光，而在这微光的照耀下，虚假的岁月回归了真实，那些被具现出来的伤口纷纷消失，连同他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指挥官制服也重新变得洁净。

只是在这光芒之下，他的气息不可避免地又衰弱了几分，但他仍然挺直腰板，和那个存在对峙。

“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你的小动作？自从和你被关进这里，我的注意力可全放在你的身上啊。”

“就像你把阿百困在那片时空混乱的海域，让我为将消息传递出去而做出的努力变得无用，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对阿百做些什么，然后像个无能的丈夫一样视而不见，不去做些什么？”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身体短暂的虚幻了一瞬间，而等到他再度恢复回实体时，他身上那层淡淡的辉光已经消失不见，同时他的神情又疲惫了几分。

但他的脸上仍然挂着长久苦难后将要迎来笑容。

这种笑容似乎惹恼了那个躲在阴影中的家伙。某种奇异的波动掠过边志盛的身体，他再度变得苍老，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旧。

狰狞的伤口，跗骨的病痛，虚弱的身体……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都被那个存在从它看到的关于边志盛的一个个虚假时间线截取，拼接到了他的身上。

同时，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未失利，强撑它的强大，又像是掩盖某种它不愿意承认，但切切实实生出的情绪，它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在边志盛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

‘你，光，已经不够，下次恢复，**精神。’

‘你死，我活，囚笼崩塌，逃离，进食，无法阻挡！’

“是吗？”

忍受着痛苦的老人扶着舱壁缓缓坐下，断裂的肋骨让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刀片，却硬是从喉咙里挤出清晰的字句：

“你知道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恐惧，你在恐惧着些什么，就像你当初恐惧这道降临在我身上的光一样。”

“而这种恐惧没有因为这六年来你对我日夜不停地折磨而减弱，相反，我敢肯定，你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那么急切地想让我死去。”

“而刚刚，我知道了。”

他睁着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喉结滚动着发出嘶哑的笑。

“一道新的光，一道和当初仓促获得力量的我不同，足够将你消灭的光。”

“你是在害怕那样的未来，是吧？”

‘……’

在长久的沉默后，那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比起刚刚，它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那种故作玄虚的强硬。

‘牺牲，无意义。’

‘你，大可，用光恢复，活下去。’

‘我，逃脱，立刻离开，不干扰，这颗星球。’

“然后放你离开祸害其他人，等到哪天你积蓄够力量在卷土重来？”

边志盛咳出一口血沫，浑浊的眼睛里淬着冰：“你当我这六年是白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