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碧蓝，奥系指挥官 第154章 边志盛（九）

被那个家伙一起被囚禁在这个领域内的这段时间，边志盛时常对过往进行回忆，而次数最多的，除了与家人的美好过往外，就是那个夜晚，那个改变了他做下的决定的晚上。

那是个没有月亮和星星的晚上，他和妻子一如既往地和已经睡下的女儿道别，接着驾驶着巡逻船驶出港口，沿着日常巡逻的航道前线。

夜色像一块浸了水的黑布，沉沉压在海面上。巡逻船的引擎低低轰鸣着，切开泛着磷光的浪涛，船头的探照灯在黑暗里划出一道惨白的光带，照得远处的浮标忽明忽暗。

“没有发现塞壬的踪迹，指挥官，不过我总感觉今晚风浪比预报的大些。”收回了侦察机的百眼巨人看着周边漆黑的海面，向边志盛报告道。

边志盛嗯了一声，目光掠过仪表盘——所有仪器都显示正常，雷达屏幕上只有边缘处才有零星的几个小点，那是夜间捕鱼的渔船。

这是个难得平静的夜晚，就连往常经常遇到的，意外脱离大部队深入人类海域的落单塞壬，今晚一个都没碰上，沿途的警戒设备也都正常运行，除了海浪稍微大了些，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所以本该全神贯注警戒四周的边志盛稍微有些走神。

他正在想关于女儿边海洁的事情。他已经答应她明天和老婆一起去她学校的校运会为她加油，所以打算赶紧将剩下的几处站点检查完，就回家休息，为明天养足精神。

但当他们检查完位于礁石岛屿上最后一个警戒站点，准备乘船返航时，引擎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便停止了运作，同时整艘船的电力系统一下子瘫痪，舱顶应急灯亮起。

接着，整艘巡逻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把，开始猛烈地摇晃。

“怎么回事？”百眼巨人手忙脚乱地去按仪表盘，但所有按钮都陷在死寂里，连雷达屏幕都暗成了一块黑玻璃。

边志盛猛地扯开舱门，咸腥的夜风裹着浪沫拍在脸上。船身晃得更凶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拎在半空甩动，他死死攥住栏杆，低头看向船底——他好像看见一团深色的影子，不是鱼，太大了，像块被海水泡胀的礁石，却在缓缓动着。

怪兽。

这个词像冰锥扎进边志盛的脑子，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怪兽？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仪器没有检测到？

这样的问题在他脑中快速闪过，但他并没有多想，而是对着跑到他身边的百眼巨人大声吼道：“弃船！”

百眼巨人闻言，放出舰载机，然后抱住了边志盛的腰踩到了迅速变大的舰载机之上。舰载机马上升空，边志盛低头望去，看见那漆黑的海中，离船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有庞然大物在海中走动。

同时有红色被漆黑的海水包裹，边志盛猜测那是怪兽身上的某个部件，没有向外放射光芒，却亮得吓人，像两簇浸在血里的火。

是的，两簇，因为他在距离船旁那只怪兽正东方向一公里左右的海中，也看见了那如血般的猩红。

舰载机的螺旋桨在夜风中发出急促的嗡鸣，边志盛死死盯着海面。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周边原本昏暗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明亮清晰了起来，这也使得他暂时没有对百眼巨人下达撤退的命令，而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下方那两团浸在墨色海水里的影子。

和边志盛过去见过的那些生物型的怪兽不同，那是两尊宛如来自远古的，有着庞大体型的机械恐龙。那满身厚重的金属装甲，粗壮有力的四肢，手臂前端如利刃般的机械爪，无一不是说明它们战斗兵器的身份。

此时的它们正在向着海岸的方向缓缓移动，像是山峦般的身体分开海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海水的震颤。

虽然不知道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但这样的怪兽绝不是他们两人那个解决的。边志盛当即打算叫百眼巨人返航，可忽然，眼前的景象扭曲，接着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快速闪过——

他看见两只机械恐龙在靠近海岸附近的位置停下，接着面对面的，两头怪兽的躯体开始贴合，胸口的红球如同两颗烧红的心脏猛地相撞，金属装甲的缝隙里迸射出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它们庞大的身躯。

紧接着，那白光化作席卷一切的冲击波，将漆黑的海面掀翻成沸腾的云海。远处的港口在白光中像积木般崩塌，灯塔的光芒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便彻底湮灭。

那白光还在扩散，洪流般冲洗过沿岸的城市。而那些还在睡梦中的人们，连醒来都来不及，便被光与热化作了齑粉，然后被迅速吹散。

“啊——”

他惨叫一声，身子一软，接着被身旁的百眼巨人扶住。他猛地按住太阳穴，眼前的幻象褪去，冷汗冒出又在空中被风给吹散。

他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那股毁灭的灼痛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的钝响。

“指挥官！您没事吧？”

百眼巨人看着丈夫，神情变得惊慌。而边志盛猛地抬头，视线死死盯在海面——两只机械恐龙的距离比起刚刚已经缩短了近一半，他似乎已经嗅到了混杂着焦臭味的灼热空气。

“我们现在就返航，回去叫人增……”

“不能走。”

他忽然打断了百眼巨人，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两只怪兽，它们在对接，对接完……会出大问题的。”

百眼巨人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漆黑的海水。但她无条件的相信她的指挥官，于是等待着指挥官的命令。

“拖时间。”

边志盛指向了礁石岛屿旁的巡逻船：“我上船求援，阿百你释放舰载机对下方怪兽进行攻击，分散它们的注意力，拖到增援赶到。”

百眼巨人脸色煞白，却咬着牙点头：“好！指挥官你小心！”

舰载机猛地下降，贴近海面时，边志盛瞅准巡逻船附近的位置，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