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碧蓝，奥系指挥官 第36章 三段突破与舰体召唤（二）

船坞上众人没看见的是，当林耀辉的手触碰到眼前的金色光球时，他右臂上的辉耀十字自动出现，放出明亮的蓝光。

而在钻入光球内部，他身上的光芒便与俾斯麦散发的金光积极交汇着，迅速达成共鸣，然后他眼前的场景便迅速发生了变化。

这是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月光，没有星光，连最微弱的磷光都被海浪拍碎成虚无。

海面被浓稠的黑暗吞噬，战舰就行驶在这黑暗上，船舱的灯光像一粒颤抖的萤火，在墨汁般的夜色里苟延残喘，照不出周边的事物。

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过了头。海上的风声，船行驶时应该发出的噪声，这些应该被听到的声音全部消失，只剩下海浪的喘息声被无限放大，夹杂着低沉的呜咽和尖锐的嘶嚎，仿佛无数看不见的怪物在海底，一边撕咬着彼此的残骸，一边紧盯着漂浮在海上的猎物，随时准备将她拽入海底。

而金发的美人，这艘战舰所化作的精灵，此时正倚靠在甲板的栏杆上，俯视着船舷不停下方涌动的黑暗。

“你来啦，指挥官。”

俾斯麦的声音很平静，声音里没有对周边黑暗的恐惧与即将到来的，她脚下这艘战舰的终末命运的不安。她只是安静凝视着周边的黑暗，然后突然说道：“要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战舰头顶，原本浓厚的黑暗开始汇聚，压缩，有了具体的形状：那是数架看外表并不先进的双翼机，在空中缓慢飞行，寻找着攻击角度，像是草原上围猎落单狮子的鬣狗。

他们脚下的战舰开始反击，高射炮与对空机关炮来说开火，但这些武器，要么射速和精度有限，要么射距和威力不足。

似乎是察觉到了下方这艘庞然大物相对较弱的对空防御能力无法对它们造成致命威胁，高空中飞行着的舰载机们发动了攻击。

而舰船上，目睹这一切的俾斯麦神情淡漠的像是遭受攻击的并不是她的原型舰般。她看着已经乱起来的战舰，对林耀辉轻声说道：

“这艘船薄弱的对空防御能力未能有效抵御来自皇家航空母舰的舰载机的攻击，两枚鱼雷命中了这艘船，一枚击中左舷防雷隔舱，舰体受损但紧急维修后还能控制，另一枚则致命的击中舰尾，包括舵机舱在内多个舱室进水，船舵被卡死，整艘船失去控制，只能绕圈航行。”

“这艘船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现在只是死前的最后挣扎。”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海面上的黑暗也开始凝聚，化作数艘追逐着她的舰船。一轮又一轮的照明弹被不断的向她的方向打出，以便更好确认她的位置。而他们脚下的舰船则以炮火施以反击，直到双方都折腾到精疲力尽才停止。

“然后，天亮了。”

所有的黑暗开始汇聚，汇聚成一艘艘庞大的舰船，而原本被黑暗占据的空间也开始放出光芒，只是那光芒冰冷而苍白，如聚光灯般照的这艘战舰无处遁形。

炮击开始了。

爆炸，火光，死亡……被围攻的舰船在敌人的咆哮中吃力的反击，但很快又失去攻击对手的力量。硝烟在它的身上飘起，像死者临终前最后一口叹息。主副舰炮全部摧毁，上层建筑也面目全非，这艘传奇舰船已然是一具漂浮在海面的尸体。

“他们向它发动了最后的攻击，打算击沉它，但……”

一条条代表鱼雷的白线向着残破的舰船袭来，但在那些白线命中它前，它便已经开始反转倾覆。

“他们先一步引爆了炸药，凿沉了战舰。”

海水在翻涌，涌入这残破的舰船。海浪的声音消失，但原本微弱的呜咽与嘶嚎却迅速变得清晰，乃至短暂的压住了所有的声音。

“为了铁血！为了铁血民族的荣耀！”

“我还不想死……”

“死也不能把船给那些皇家佬！”

“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我们会在地狱诅咒你们！”

“我想回家……”

无数的人声或愤怒或悲哀的交杂在一起，但最终被“隆隆”海水灌注的声音淹没，并最终归于海的黑暗与宁静。

那于人类而言庞大的舰船下沉着，最终被一片更庞大的事物接住：那是海水下的山脉，而这艘舰船也将顺着山脉滑向它最终的归处。

看着舰船被海底的淤泥淹没，远远望着它的俾斯麦眼中却没有悲哀。她站在林耀辉身旁，看着他，对他轻声开口：“这就是武器的归宿。”

“但这不是我的归宿。”

“您才是。”

陷入淤泥中的舰体开始发光，那光芒明亮而璀璨，是代表荣誉与胜利的金色，但不仅仅是金色，若仔细看，还能看见那金光中夹杂着微弱的彩色光芒。

被金光所笼罩的舰船想挣脱淤泥的束缚，但那些漆黑的淤泥表面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面，并最终化成一个个淤泥组成的人形，向着那舰船表面的光芒扑去，而那些人声又再度响起：

“怎么可以反抗你的命运！”

“作为武器，你应该为了荣耀而死去！”

“陪我们沉入安宁！”

“你们的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耀辉开口，同时抬起了右臂，右臂上的辉耀十字放出明亮的光芒，接着蓝色的巨人出现在海底。

而随着巨人的出现，他周边原本漆黑的海水瞬间亮起光芒，然后迅速向四周扩散。那温柔的光照亮了这片海底，而那些黑色人形也在这光芒中被剥去了淤泥外皮，露出了一个个身着铁血军装的人类。

原本的诅咒之声消失，那些人类沐浴在光芒下，凝视着那站立在海床上的巨人，久久失神。一部分人不由自主的向前靠近，最终消失在光中，而另一部分则在短暂失神后恢复了过来，神色阴沉的看着那巨人和舰船，然后倒向那海底的淤泥消失不见。

对于这些怨魂的选择，林耀辉不予评价，但现在至少没有人能够阻止俾斯麦完成她的舰体具现了。

两团散发着彩色光芒的光团被巨人推向眼前残破的舰船，而重新回到舰船甲板上俾斯麦接过那两个光团，两个舰装出现在她的手中。

“还有这个。”

林耀辉的声音响起，接着她的脑海中便多出了厚厚一摞详细的图纸。这是林耀辉找东煌设计院，在加入两个舰装的前提下为俾斯麦重新设计的舰体，光是图纸就有万张，使得原本表情平静的俾斯麦一下子就苦起了脸。

“放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林耀辉带着笑意的话接着响起，然后巨人来到了俾斯麦号的身旁，然后蹲下，托起这对于巨人而言个头也算不小的舰船。

舰船在巨人的托举下开始上浮，而在上浮的过程中，大量蓝色魔方自残破舰船上飞舞而出，化作蓝色的光粒子流，与自金光中析出的金色粒子交汇，在林耀辉的引导下逐渐在海水中构建出一艘与原先截然不同的战舰。

战舰的形状大致为两个拼接而成的梯形，且整体狭长，舰尾那端明显要比舰首那端要大一些，像是那种西方式的棺材，不过因为舰体上层那有着明显盖内伽古特征的钢铁脊骨，这种“棺材”感大大减弱。

舰体的表面整体看上去浑然一体，似乎没有一点缝隙。它的侧边看不见明显的炮口，顶部除了那遍布闭合圆孔的钢铁脊骨，也并不存在传统舰船上会有的舰岛，但透过仍旧虚幻的舰体表面，就能看见舰体内部各个构造复杂系统舱室和模样各异的武器系统。

舰船模型在引导下构建完毕，俾斯麦便开始调动金色与蓝色光粒子，开始将模型具现成实体的舰船。

数量庞大的零件在金色与蓝色光流中构建成型，接着被迅速组装至模型对应的位置上去。组装的速度随着靠近水面而加快，原本虚幻的舰船即将成型。

而在最后一丝蓝色与金色流光也化作战舰上的零件，那庞大的舰船建造完毕的那一刻，整艘舰船又变为无以计数的蓝色立方体，收缩回了俾斯麦体内。

“具现，完成了。”

………

与此同时，外界的船坞上。

看着那颗靠近水面的光球，镇海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而在那颗光球接近水面的那一刻，耀眼的金光瞬间周边的海水浸染。

下一秒，钢铁的造物便从这金色的海水中冲出，层层叠叠的波涛被它的舰体推向四周，就像煮沸般翻涌着不稳定的洋流。

舰首，舰身，舰尾……直至那庞然大物彻底离开了水面，飞至空中停稳，将整个船坞掩盖在它投下的阴影中，镇海都没能从眼前震撼的一幕里回过神来。

“成功了？”

她喃喃自语，然后就听见了她身旁，熟悉的声音肯定了她问题：

“当然成功了。”

林耀辉看着眼前难掩喜色的女子，语气里带着笑意地宣布道：“舰娘只是海上精灵的时代结束了。”

“现在是航天战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