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深宫搞事业 第96章 润物无声与金石之音

《孙子兵法》的竹简在指尖留下微凉的触感，苏清羽的心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渐扩，难以真正平静。德妃那匹“海龙蟒缎”被她命人收入库房，并未动用，但那名字以及嬷嬷意有所指的话语，却如同投入心湖的第二颗石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满足于解读帝心与防御暗箭，必须尝试着，在这看似铁板一块的局势中，寻找能够悄然发力、甚至反向施加影响的支点。

“知彼知己”，不能只停留在书本上。她需要更具体、更鲜活的信息来源，需要了解这后宫乃至前朝盘根错节的“人之情”。这非一日之功，需如春雨润物，悄无声息。

她开始更加留意听雨轩内往来的低阶宫人。不再仅仅是防范，而是观察。她让春桃和秋纹在日常接触中，留心那些负责采买、传递、洒扫的太监宫女们的言谈举止，尤其是他们无意中流露出的、关于各宫主子、前朝动向乃至家中亲眷的琐碎信息。

她自己也偶尔会在院中散步时，“偶遇”一些老实本分、看起来口风不紧的老宫人，赏些不值钱但实用的吃食或针线，随口问几句家乡风物、宫中旧事，绝不触及敏感话题。她态度温和，言语亲切，渐渐竟也笼络了几个愿意说些闲话的底层宫人。

从这些零碎的信息中，她拼凑出一些有用的图景：贤妃永寿宫用度一向节俭，但近日似乎对海外香料格外青睐；德妃宫中武风颇盛，其麾下宫女似乎对巡查宫禁外围格外上心；柳氏倒台后，内务府虽经整顿，但一些积年的老关系似乎仍在暗中维系；甚至隐约听闻，陛下近日似乎在为几位年幼的皇子遴选启蒙师傅和伴读，引得一些清流文官和勋贵家族暗中活动。

这些信息看似无关紧要，却让她对后宫的“生态”有了更立体的认知。贤妃的海外香料是否与“瑬”或琉国有关？德妃对宫禁外围的重视，是否在防范什么？内务府的残余关系网，是否还有利用价值？皇子的启蒙之事，又是否会成为新的权力角逐场？

她知道，这些碎片目前还无法直接用于对抗“瑬”，但却是她理解这盘棋局必不可少的基础。

这日，她正在翻阅一本前朝地理志，试图寻找与那“海”字玉牌纹饰可能相关的海外地域记载，赵德忠却再次不期而至。

这一次，他带来的并非赏赐，而是一个看似寻常的通知。

“苏婕妤，”赵德忠依旧是那副恭敬模样，“陛下口谕，道几位皇子年岁渐长，将于下月初正式入上书房读书。按祖制，需择选品性端良、聪慧机敏的宗室或重臣子弟入宫伴读。陛下念及婕妤曾上《启蒙教育疏》，见解不凡，特命婕妤亦可留意，若有合适人选，可具名推荐，以供陛下与皇后娘娘参考。”

皇子伴读？！苏清羽心中剧震！皇帝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了她一个“推荐”之权！这绝非普通的“恩典”！这分明是又一次将她置于风口浪尖的试探，或者说，是一次赋予她有限“落子”权力的机会！

伴读人选，牵扯前朝后宫无数势力，是安插耳目、培植亲信、巩固联盟的绝佳途径。皇帝让她推荐，是想看她如何运用这突如其来的“权力”？是想看她会偏向哪方势力？还是……想借她之手，平衡或打破某些现有的格局？

这步棋，凶险无比，却也蕴含着巨大的机遇。推荐得好，或可赢得帝心，甚至悄然布局未来；推荐不当，则可能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臣妾……才疏学浅，恐有负陛下重托。”苏清羽谨慎地回应，试图推拒。

赵德忠脸上堆起惯常的笑容，语气却不容置疑：“婕妤过谦了。陛下深知婕妤之能，方才委以重任。婕妤只需秉公推荐，陛下自有圣裁。”他将“秉公”二字，咬得略重了一丝。

秉公？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何为“公”？是忠于皇帝？是利于社稷？还是……平衡各方？

赵德忠传完口谕便离开了。苏清羽独立殿中，心潮起伏。皇帝这一步，将她彻底推到了台前。她不能再仅仅“知”，必须开始“行”了。

她再次铺开纸张，但这次并非记录线索，而是开始梳理自己手中可能用于“推荐”的资源。她出身不高，家族在朝中并无强援。唯一能称得上“关系”的，或许只有通过弟弟苏清河了解到的、其所在书院中一些品学兼优、家世清白的寒门学子。这些人背后没有复杂的势力牵扯，若推荐他们，看似最“秉公”，也最安全，但恐怕难以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也无法为她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助益。

或者……她可以借此机会，向某一方势力示好？比如，推荐与谢家或周家关系密切的子弟？但这无异于公开站队，风险极大，且皇帝让她“秉公”推荐，恐怕也存了看她是否结党营私的考量。

又或者……她可以剑走偏锋，推荐一个看似毫无背景，实则……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套《孙子兵法》上。“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她是否应该推荐一个连她自己都未必完全了解，但其身上可能隐藏着某些特质，能够引起皇帝兴趣，甚至对未来局势产生微妙影响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心悸，却也隐隐兴奋。这不再是被动的防御或传递消息，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主动布局。

她需要时间，需要更谨慎地权衡。然而，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春桃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

“美人！不好了！方……方选侍她……她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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