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清风里”的小院渐次亮起暖黄的灯盏,将桂树的影子拉得悠长。苏一将孩子们的剪纸作品分类收纳进木盒时,指尖还残留着红纸的细腻触感,陈老匠修改的那幅“兔耳生桂”剪纸被她单独放在顶层,残缺处蜕变的巧思,恰如传统手艺在时光里的流转与新生。林晓收拾着石桌上的工具,忽然发现角落里遗落了一把小巧的安全剪刀,手柄上还系着朵褪色的纸桂花,想来是哪个孩子不小心落下的。
“这剪刀先收着吧,下次活动说不定能还给它的主人。”林晓将剪刀放进工具篮,抬头望见周明远正对着相机里的照片细细筛选,屏幕上孩子们专注的笑脸与红彤彤的剪纸相映,满是生机。
“我选了些最有代表性的照片,打算明天就剪辑成短视频,开头用桂花瓣飘落的镜头,再配上轻快的竹笛声,肯定能吸引不少人关注。”周明远指尖滑动,停在一张陈老匠教孩子剪兔子的照片上,老人粗糙的手握着孩子稚嫩的手,剪刀悬在红纸上方,画面温暖得让人动容。
陈老匠坐在廊下,正用棉布擦拭着白天用过的刻刀,闻言笑着抬头:“短视频是个好门道,能让更多年轻人看见这些老手艺。不过要想真正留住手艺,还是得让孩子们多动手、多感受,就像竹编灯笼,光看视频可学不会其中的门道。”他说着,从墙角拖出一捆早已备好的竹子,竹身泛着温润的光泽,是精心挑选的三年生毛竹。
苏一走到陈老匠身边,指尖抚过光滑的竹身:“陈爷爷说得对,后天的竹编灯笼活动,咱们可得好好准备。我查了些资料,竹编灯笼的基础技法不算复杂,孩子们应该能学会,而且把他们剪的剪纸贴上去,既保留了传统韵味,又有他们自己的创意。”
“竹编讲究‘一挑一压,经纬分明’,看似简单,实则藏着不少学问。”陈老匠拿起一根竹子,用砍刀轻轻劈下一段,动作娴熟利落,“这些竹子我已经提前泡过两天,去了竹青和竹节,柔韧性正好,适合孩子们上手。明天我再把它们劈成细匀的竹篾,保证粗细一致,不易折断。”
夜色渐深,桂香在晚风里愈发浓郁。几人简单吃过晚饭,又回到小院里忙碌起来。周明远架起三脚架,打算拍摄一段小院的夜景素材,暖灯映着桂树,竹影摇曳,剪纸作品被临时挂在廊下,光影透过剪纸的纹路洒在地上,斑驳交错,宛若一幅流动的画。苏一则和林晓一起,将次日需要用到的彩纸、浆糊、棉线等材料一一清点,还特意准备了几副小手套,防止孩子们被竹篾划伤。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老匠就已经在院中的石台前忙碌起来。他将泡好的竹子固定在支架上,用特制的劈篾刀顺着竹纹轻轻划下,只见一片片细如发丝的竹篾应声而下,厚薄均匀,韧性十足。阳光穿过桂树叶的缝隙,落在老人专注的脸上,额角的汗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竹篾在他手中翻飞,仿佛有了生命。
“陈爷爷,您这手艺也太厉害了!”周明远扛着相机赶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连忙按下快门,记录下这精彩的瞬间。他蹲在一旁,看着陈老匠将竹篾分成不同粗细,粗一些的用来做灯笼骨架,细一些的则用于编织灯身,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娴熟。
“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吃饭本事,练了几十年才摸到门道。”陈老匠拿起一根细竹篾,递到周明远面前,“你看这竹篾,不仅要劈得匀,还要经过蒸煮、晾晒,才能经久耐用,不易变形。做手艺就像做人,得经得起打磨,才能成器。”
临近中午,朵朵和豆豆提前来到了小院,身后还跟着几个迫不及待的孩子。他们一进门就被石台上的竹篾吸引,围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小声讨论着要编什么样的灯笼,要把剪纸贴在哪个位置。
“苏老师,我们能先试试劈竹篾吗?”豆豆踮着脚尖,望着陈老匠手中的工具,眼里满是期待。
陈老匠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根提前劈好的细竹篾:“劈竹篾太危险了,爷爷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竹篾编成好看的灯笼骨架。”他说着,拿起几根竹篾,演示起基础的编织技法,“大家看好了,先把四根粗竹篾固定成正方形,然后用细竹篾一挑一压地编,编的时候要拉紧,这样灯笼才结实。”
孩子们学得格外认真,纷纷拿起竹篾尝试起来。一开始,不少孩子都手忙脚乱,竹篾要么不听使唤,要么编得松松散散。陈老匠穿梭在孩子们中间,耐心地纠正着他们的动作,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控制力度。苏一和林晓也在一旁帮忙,遇到编得吃力的孩子,就蹲下来细心指导。
朵朵性子沉稳,跟着陈老匠的步骤慢慢编织,竹篾在她手中渐渐成型,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针都编得整齐紧实。她打算编一个方形的灯笼,把自己剪的一串桂花剪纸贴在四面,再用黄色彩线装饰边缘。豆豆则活泼好动,编了一会儿正方形,就想尝试圆形灯笼,结果不小心把竹篾弄断了,急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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