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墙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血液流过耳膜的微弱嗡鸣在寂静中放大。林清源盘膝坐在冰冷的金属床上,双眼紧闭,试图引导体内那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的阴煞之炁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流转。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龟裂的土地上挖掘深井,进展微乎其微,带来的更多是精神上的疲惫和身体深处因透支而产生的隐痛。
孤独感如同无形的冰水,渗透进每一个毛孔。苏小婉被带走时那无助的眼神,王胖子屹立不倒最终崩碎的惨烈画面,如同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林清源的神经。所谓的“嘉奖”——这间独立的囚室,干净的食物和水——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慰藉,反而更像是一种讽刺,提醒着林清源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和身不由己的处境。玄阴宗用这种方式清晰地划出了界限,“优胜者”与“失败者”的界限,同时也用隔离消磨着“优胜者”之间可能残存的任何联系。
林清源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力量,哪怕只是一丝。在这个地方,虚弱就意味着随时可能被吞噬,无论是被敌人,还是被这无孔不入的绝望。林清源强迫自己摒弃杂念,将所有精神集中在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流上,试图抓住任何一点可能增强它的迹象。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流逝,仿佛被拉长、扭曲。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几个时辰,一阵极其轻微、却与这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那不是守卫例行巡逻的沉重脚步,而是某种更精密、更小心的声响。
林清源猛地睁开双眼,幽深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收缩。体内那缕刚刚凝聚起一丝的气流瞬间溃散。林清源屏住呼吸,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如同察觉到危险的野兽,目光死死锁定那扇冰冷的金属门。
没有询问,没有警告,门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厚重的金属门被无声地向外拉开。
门外站着的不再是之前那些面无表情的普通守卫,而是两名身着更加深邃的玄黑色服饰、连脸上也覆盖着只露出双眼的漆黑面甲的身影。他们的身形并不特别魁梧,但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沉稳和冰冷的压迫感,眼神透过面甲的缝隙投射出来,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执行命令般的漠然。他们身上的煞气凝而不发,却比林清源之前见过的任何玄阴宗成员都要精纯和危险。
是更高阶的守卫,或者说,是直属于某个核心人物的存在。
林清源的心沉了下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其中一名黑甲守卫向前迈了半步,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语言,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林清源,用一种毫无起伏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说道:“林清源,宗主要见你。”
宗主要见你。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一道惊雷,在林清源脑海中炸响。将臣!那个只存在于其他僵尸恐惧的低语中、立于这玄阴宗顶端、制定这残酷规则的存在!他为什么要见自己?一个刚刚从血腥试炼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微不足道的新晋外围成员?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林清源的心脏,让林清源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林清源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借助那细微的刺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没有选择的余地。林清源缓缓从金属床上站起身,动作因为长时间的盘坐和内心的紧绷而显得有些僵硬。林清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两名黑甲守卫一左一右,将林清源夹在中间,转身向着走廊深处走去。他们的步伐无声而协调,仿佛是两个精确运行的机械。林清源跟随着,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冰冷煞气,如同实质的寒意,侵蚀着周围的空气。
走廊似乎永无止境,两侧是一扇扇同样紧闭的金属门,如同冰冷的墓碑,埋葬着不知名的幸存者或其他囚徒。灯光依旧是那种毫无温度的惨白色,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光洁的金属墙壁上,如同鬼魅随行。
这一次,路线更加复杂,经过了数个需要特殊指令才能开启的厚重闸门,甚至踏上了一个无声运行、内部装饰着诡异浮雕的升降平台。林清源努力记忆着,但越是深入,越是感到一种令人绝望的庞大和森严。这“炼狱岛”的核心区域,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或者说,一个精心打造的囚笼,进来了,就难以挣脱。
终于,升降平台停了下来。门滑开,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极其宽阔的大厅,与之前所有地方的风格截然不同。大厅的穹顶高耸,镶嵌着散发幽冷光芒的奇异晶石,如同模拟的夜空。地面是某种漆黑的、光可鉴人的石材铺就,倒映着穹顶的微光,仿佛行走在无星的夜幕之上。四周的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符文的暗色岩石,那些符文似乎在缓缓流动,汲取着空间中无处不在的阴煞之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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