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道长毛小方重生 第139章 骨果童啼

迷雾森林的入口藏在两座断崖之间，终年被灰白色的浓雾笼罩，连阳光都透不进半分。崖壁上挂满了风干的孩童衣物，小布鞋、破肚兜、褪色的虎头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无数个悬空的人影在摇晃。

“这些衣服……是被吃掉的小孩留下的。”小海用银蛇剑挑开件最小的襁褓，里面竟裹着半截指骨，指骨上还套着个红绳编的小戒指，“他娘肯定盼着他长命百岁……”话音未落，指骨突然“咔哒”一声合拢，像只小手攥住了剑刃。

阿秀的镜心在掌心发烫，镜面映出森林深处的景象：无数棵扭曲的古树，树干上布满眼睛状的树洞，树洞里嵌着孩童的颅骨，树根在地下盘缠交错，像无数条手臂在挖掘泥土，而泥土里，埋着密密麻麻的小骨架，每个骨架的胸口都插着颗暗红色的果子，果皮上长着五官，正闭着眼睛“睡觉”。

“是‘骨婴果’。”达初的金狐尾绷得笔直，狐火在指尖跳动，映出他凝重的脸，“用孩童的生魂和骸骨当养料，三年结一次果，果子成熟时会发出孩童的哭声，引诱新的猎物。”

毛小方从行囊里掏出个罗盘，指针却在疯狂打转，最后“啪”地断裂，针尖指向森林深处：“这里的磁场被生魂怨气扭曲了，罗盘没用。墨骨说的没错，煞气到了这里，催生了更邪门的东西。”

刚踏入森林，脚下的落叶就发出“沙沙”的异响，仔细一看，哪是什么落叶，全是干枯的孩童指甲，踩上去脆得像饼干。浓雾里飘来股甜腻的香气，像熟透的蜜饯，却混着淡淡的尸臭，闻得人头晕目眩。

“捂住鼻子！”阿秀迅速用布巾捂住口鼻，火焰剑劈向旁边一棵古树，金红光芒砍在树干上，竟溅出暗红色的汁液，树洞中的颅骨突然睁开眼，黑洞洞的眼眶里渗出粘液，“呜哇——”的哭声从树洞里传出，像刚出生的婴儿在哭，却尖锐得刺耳。

哭声刚起，周围的古树纷纷有了动静，树洞中的颅骨齐齐转向众人，无数条树根从地下钻出，像毒蛇般缠向他们的脚踝。小海的银蛇剑横扫，斩断数条树根，断口处喷出的汁液落在地上，竟瞬间长出片小小的骨婴果苗，苗尖顶着颗米粒大的果子，已经有了模糊的五官。

“这玩意儿还能再生！”小海骂了句，银蛇剑上泛起银光，“阿秀姐，烧它们的根！”

阿秀的火焰剑插入地面，金红火焰顺着泥土蔓延，树根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黑烟。但古树太多了，烧了一棵又来一棵，树洞中的哭声越来越密集，像有成百上千个孩童在同时哭泣，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神不宁。

“是‘婴啼咒’！”毛小方的桃木剑在身前划出符光，护住三人的心神，“这些果子在靠哭声侵蚀神智，一旦被影响，就会不由自主地走向古树，变成新的养料！”

达初的金狐尾突然缠上阿秀的腰，将她往旁边一拽。阿秀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土坑，坑底堆满了孩童的骸骨，最上面躺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女孩，她的胸口插着颗成熟的骨婴果，果子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阿秀，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

“是诱饵。”达初的银蛇剑刺向土坑，剑刃挑起红肚兜，兜布下根本没有尸体，只有团蠕动的树根，“这些树能模仿孩童的模样，引诱我们靠近。”

就在这时，浓雾深处传来阵清晰的童谣，唱的是北方的《摇啊摇》，调子软糯，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小海的脚步突然顿住，眼神变得迷茫，竟顺着歌声的方向走去：“娘……娘在叫我……”

“小海！”阿秀的火焰剑挡住他的去路，金红光芒刺得他一个激灵，眼神恢复清明，却浑身冷汗。

“刚才……我好像看见我娘在树下招手……”小海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冰凉，像是被什么东西吹了口气。

毛小方突然指向右侧的古树群：“歌声是从那里来的！而且不止一个孩子在唱！”

众人悄悄靠近，只见最粗的那棵古树底下，坐着七个“小孩”，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正围着一颗巨大的骨婴果唱歌。那果子足有西瓜大，果皮上长着七张脸，轮流开口唱着童谣，每个脸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笑有哭，有怒有闹，像把七个孩童的魂魄塞进了同一个果子里。

“是‘七窍骨婴’！”墨骨的声音突然在阿秀脑海里响起——离开万骨窟前，他给了阿秀一块传讯骨片，“这是骨婴果的王，吸收了七个孩童的生魂，能模仿人声，还能制造幻境！它的根扎在森林最深处的‘养魂池’里，只有毁掉养魂池，才能彻底除掉这些树！”

七窍骨婴似乎察觉到了他们，唱歌的节奏突然加快，七个小脸同时转向众人，眼睛里流出暗红色的汁液：“来呀……来和我们玩呀……”

周围的古树剧烈摇晃，树洞中的哭声变成了尖啸，树根像潮水般涌来，在地上织成张巨网，将四人困在中央。小海的银蛇剑和达初的金狐尾奋力抵挡，却被树根缠得越来越紧，毛小方的符光也渐渐被怨气侵蚀，变得暗淡。

阿秀的火焰剑突然暴涨，金红光芒穿透树根的缝隙，直指七窍骨婴：“它在操控这些树！先杀了它！”

火焰剑劈向七窍骨婴，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七个小脸同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没用的……我们的魂在养魂池里……你烧不死我们的！”

话音刚落，养魂池的方向突然传来“咕嘟”的响声，浓雾中升起股黑色的水柱，水柱里裹着无数个孩童的虚影，他们伸出小手，抓向被困的四人，嘴里喊着：“陪我们……一起沉下去……”

小海的手臂突然被虚影抓住，黑色的印记瞬间蔓延到手腕，他的眼神又开始迷茫：“好……我陪你们……”

“小海！”达初的金狐尾狠狠抽在他脸上，银蛇剑同时刺向他手腕的印记，“醒醒！那是煞气制造的幻象！”

印记被银蛇剑的光芒灼烧，发出“吱吱”的响声，小海疼得大叫，眼神终于清醒，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快要碰到树根织成的网——再往前一步，就会被树根缠住，拖进土里当养料。

阿秀趁机将镜心贴在火焰剑上，莹白光芒与金红火焰融合，形成道尖锐的光刃，终于劈开了屏障，刺向七窍骨婴的核心！

“啊——！”

七窍骨婴发出凄厉的惨叫，七个小脸同时扭曲变形，果皮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骨头，像无数根指骨纠缠在一起。它的根须疯狂地往地下缩，想退回养魂池。

“别让它跑了！”毛小方的桃木剑掷出，钉住了最粗的根须，“阿秀，用镜心锁定养魂池的位置！”

镜心的光芒穿透地面，映出地下三丈处的养魂池——那是个由孩童骸骨堆成的池子，池里灌满了黑色的煞气，无数个生魂在池里挣扎，七窍骨婴的主根就扎在池子中央，吸收着生魂的怨气。

达初的金狐尾突然化作锁链，缠住七窍骨婴的根须，猛地往上一拽：“拉它出来！”

阿秀和小海同时发力，火焰剑与银蛇剑齐斩，将根须劈成数段。七窍骨婴失去主根，在地上疯狂翻滚，七个小脸渐渐融化，露出底下的核心——是颗被七根孩童指骨贯穿的头骨，头骨的眼窝中，嵌着两颗黑色的珠子，正是被煞气污染的“养魂珠”。

“毁掉珠子！”阿秀的火焰剑刺向头骨，金红光芒将黑色珠子包裹，珠子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响声，渐渐化为灰烬。

随着养魂珠的毁灭，养魂池的煞气迅速消散，地下传来无数生魂解脱的轻叹。周围的古树纷纷枯萎，树洞中的颅骨失去光泽，化作普通的骨头，树根也在瞬间干枯，变成易碎的柴禾。

浓雾渐渐散去，阳光终于照进森林，照亮了满地的孩童衣物和骸骨。最粗的那棵古树底下，露出块石碑，上面刻着几行模糊的字：“民国十七年，瘟疫，弃童于此……”

原来这里曾是瘟疫时期丢弃病童的地方，无数孩童的怨气与煞气结合，才催生了骨婴果。那些唱歌的生魂，不过是想有人陪他们说说话，却被煞气扭曲成了吃人的怪物。

小海捡起那半截套着红绳戒指的指骨，轻轻放进旁边的骨堆里：“安息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了。”

阿秀的镜心突然泛起微光，映出森林外的景象：一辆马车正朝着森林的方向驶来，车帘后露出个孩童的脸，眼神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

毛小方看着马车的方向，脸色凝重：“煞气还在扩散，而且有人在故意引导被煞气污染的人……”

达初的金狐尾轻轻扫过地面的骸骨，狐火将衣物烧成灰烬：“下一站，是马车来的方向——‘忘川镇’。听说那里的人，都不会做梦，因为他们的梦，被镇外的‘摄梦鬼’偷走了。”

小海的手腕上，黑色印记虽然不再蔓延，却变得更加清晰，像条小蛇盘踞在皮肤下。他握紧银蛇剑，望着忘川镇的方向：“管它什么鬼，来一个砍一个。”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四人身上，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甜腻香气。阿秀知道，迷雾森林的恐怖结束了，但被煞气污染的土地上，还会有更多的悲剧在上演。她们必须继续往前走，哪怕前方是更深的黑暗——

因为那些被困在黑暗里的灵魂，还在等着有人带他们回家。

马车在碎石路上颠簸，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孩童木然的脸。那孩子约莫七八岁，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无论小海怎么逗他，都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盯着前方，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他叫阿木，是邻村王屠户家的小子。”赶车的老汉抽了一鞭马，声音透着无奈，“前儿个还好好的，突然就成这样了，不说话、不吃饭，夜里也不睡觉，就坐在炕沿上瞪着房顶。镇上的大夫都瞧遍了，说是中了邪，听说你们能治这怪病，就求我送过来了。”

阿秀摸了摸阿木的额头，皮肤冰凉，镜心在掌心微微发烫——这不是普通的邪祟，是种更阴柔的煞气，像细针一样扎进生魂深处。“他这样多久了？”

“三天了。”老汉叹了口气，“头天晚上还跟我家孙子抢糖吃，第二天一早就这样了。对了，他爹娘说，发病前一晚，阿木说听见窗外有‘嗡嗡’声，像蚊子叫，还说看见窗纸上有影子在晃。”

达初的金狐尾悄悄绕上阿木的手腕，狐火闪烁着淡金色的光。“是摄梦鬼的气息。”他声音低沉，“这煞气专门勾人的梦，被勾走梦的人，就会慢慢变得呆滞，最后连吃喝都忘了，变成活死人。”

马车刚进忘川镇，一股诡异的寂静就扑面而来。镇上的房子都好好的，门敞开着，烟囱里却没冒烟，街上偶尔有人走过，也都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提线木偶一样迈着僵硬的步子。

“这镇子里的人……”小海压低声音，银蛇剑在袖中泛着寒光，“跟阿木一个样。”

毛小方从行囊里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镇中心的祠堂。“煞气源头在那儿。”他指着祠堂门口那棵歪脖子槐树，树干上挂着无数个小小的布偶，每个布偶都闭着眼睛，嘴角却咧着诡异的笑，“那些布偶，怕是跟摄梦鬼有关。”

阿秀的镜心映出祠堂内部的景象：正堂供桌前，跪着个穿黑袍的人影，手里拿着根银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个布偶，布偶的脸赫然是阿木的模样。黑袍人影正念念有词，每念一句，供桌下就传来“嗡嗡”的低鸣，像无数只蚊子在振翅。

“那是‘牵梦线’。”达初的狐火更亮了，“摄梦鬼用这线勾走人的梦，布偶就是梦的容器。等布偶被梦填满，就会变成新的摄梦鬼。”

他们悄悄靠近祠堂，刚到门口，就听见黑袍人影尖细的声音：“……今晚的梦，该轮到西头李寡妇家的丫头了，她的梦最甜，填进布偶里，准能长出新的翅膀……”

话音未落，供桌下的低鸣突然变响，一只巨大的蚊子从桌下爬了出来——那哪是蚊子，分明是只长着蚊子口器的怪物，身体像小牛犊那么大，翅膀振动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疼，复眼闪着幽幽的绿光，正盯着门口的阿秀四人。

“是摄梦鬼本体！”毛小方的桃木剑立刻出鞘，“它以梦为食，口器能刺入人的眉心，把梦吸出来！”

摄梦鬼的口器突然射出，直刺阿秀的眉心！达初的金狐尾瞬间缠上阿秀的腰，将她往后拽，同时狐火化作利刃，劈向口器。“嗤”的一声，口器被劈出个口子，绿色的汁液溅在地上，烧出滋滋的小洞。

“吼——”摄梦鬼吃痛，翅膀猛地扇动，无数只小蚊子从它腹部飞出，密密麻麻像片黑云，直扑小海。那些蚊子比普通蚊子大上三倍，口器闪着寒光，显然带着剧毒。

“小心！被叮到会昏迷！”小海的银蛇剑舞成一团银光，将蚊子劈成碎片，“阿秀姐，先解决那个黑袍人！”

阿秀的火焰剑直指正堂，金红光芒劈开扑来的蚊群，却见黑袍人已经将阿木的布偶扔进了供桌下的暗格，手里又拿起个新布偶，上面绣着个小女孩的名字——正是刚才老汉提到的李寡妇家丫头。

“放下它！”阿秀的镜心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击中黑袍人的手腕，布偶掉在地上。黑袍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个老妪，她怨毒地瞪着阿秀：“你们坏我好事！这些孩子的梦多甜啊，比那些成年人的龌龊梦干净多了，凭什么不让我收！”

“你可知被抽走梦的人会怎样？”毛小方的桃木剑抵住老妪的咽喉，“他们会慢慢失去神智，变成行尸走肉！”

“变成行尸走肉又怎样？”老妪狂笑起来，“这镇子以前多好啊，自从那年瘟疫过后，人心就坏了！李寡妇为了抢我的摊位，往我菜里撒沙子；王屠户缺斤少两，还打我家老头子……他们的孩子，不配做有梦的人！”

原来老妪曾是镇上的绣娘，瘟疫后丈夫病逝，自己也瞎了一只眼，靠着给人绣布偶糊口，却总被镇上人欺负。一次偶然，她发现祠堂的暗格里藏着本邪术书，能通过布偶摄取他人的梦，她便开始报复——先从欺负过她的人家里的孩子下手，渐渐成瘾，连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

摄梦鬼见老妪被制住，愤怒地撞向祠堂的柱子，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达初的金狐尾缠住它的翅膀，小海的银蛇剑趁机刺入它的复眼，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腥臭难闻。

“阿秀，毁了暗格！”达初大喊，狐火顺着摄梦鬼的翅膀蔓延，将它包裹。

阿秀的火焰剑劈向供桌，暗格被劈开，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偶，每个布偶肚子里都塞着团发光的雾气——那是被摄取的梦。布偶们在火焰中融化，雾气升腾到空中，化作无数彩色的光点，像萤火虫一样飞向镇子各处，钻进那些呆滞的孩子眉心。

阿木突然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四周：“我……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娘给我买了糖葫芦。”

镇上的孩子们纷纷清醒过来，有的揉着眼睛说梦见了大白兔，有的说梦见了放风筝，祠堂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老妪看着这一幕，疯狂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最后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他们的梦……真的那么甜吗？”

摄梦鬼在狐火中渐渐化为灰烬，翅膀燃烧的声音像在哭泣。老妪被随后赶来的镇上人带走，等待她的将是应有的惩罚。阿秀捡起地上一个没被烧毁的布偶，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她轻轻将布偶放进阿木手里：“以后要做个甜甜的梦啊。”

达初的金狐尾拂过阿秀的发梢，声音温柔：“忘川镇的无梦之症，该结束了。”

小海扛着银蛇剑，看着恢复生气的镇子，咧嘴一笑：“下一站去哪？我这剑还没砍够呢！”

毛小方翻看着从老妪那里搜出的邪术书，眉头紧锁：“这书上记载，煞气的源头不止一处，下一个标记点，是‘回音谷’，据说那里的人，会重复别人说过的话，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阿秀望着镇子上空飘散的梦之光点，镜心微微发亮。她知道，这趟旅程还远未结束，但只要身边有他们，有这把能劈开黑暗的火焰剑，再深的煞气，再诡异的邪祟，都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