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海：开拓，旅行，音乐 第14章 七日循环（2）

身后！

程野猛地转身，手肘下意识向后击去，却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反应不错。沈黎轻巧地避开攻击，左手还握着手机。她脸色苍白，右颈侧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擦过。但下次请先确认目标。

你受伤了！程野伸手去碰那道伤痕，沈黎微微侧头避开。

子弹擦伤，不严重。她推开实验室门，这次循环开始于5点28分，我醒来时有个黑衣人正站在我床边。

程野的血液瞬间变冷：七蛇会？

不确定。沈黎快速启动电脑，但对方显然知道我会醒来。他说了句奇怪的话——这次必须完成闭环

电脑屏幕亮起，沈黎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视频画面显示昨晚实验室的监控记录：凌晨3点15分，同样三个穿维修工制服的男人进入，但这次他们带走的不是硬盘，而是一个小型金属箱。

量子纠缠发生器原型机。沈黎的声音绷紧，我父亲最关键的发明。它能产生维持72小时的局部纠缠态。

程野盯着画面：这就是造成时间循环的原因？

很可能是。沈黎调出另一个文件，看这个，事故当天地铁的行车记录。3点17分，西行列车突然加速，与东行列车相撞。但控制系统没有故障记录，更像是...被远程劫持。

程野凑近屏幕，突然指着角落：暂停！那是什么？

画面边缘，东行列车最后一节车厢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举起什么装置。沈黎放大图像，那人小指上的反光形成一个独特的形状——蛇缠数字7。

七蛇会在列车上？程野皱眉，他们想确保撞击发生？为什么？

沈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父亲本该乘坐那班地铁去科技局做最终汇报。如果纠缠发生器在事故发生时处于激活状态...

量子态叠加。程野突然福至心灵，就像薛定谔的猫，既死又活。所以时间卡在这一天反复循环？

沈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读过科普读物。

调查记者也要学习的。程野咧嘴一笑，随即正色道，但如果这是真的，打破循环的方法是什么？

沈黎沉默了几秒：理论上，要么让纠缠态自然退相干——大概需要72小时；要么...她声音低下去，让观测结果确定下来。

也就是确保你父亲真的死于事故？程野难以置信，这算什么解决方案？

或者确保他活着完成汇报。沈黎突然站起身，我父亲今早应该在城南的平安酒店。前几次循环我都没能及时赶到那里。

程野看了眼手表：7点15分。来得及吗？

如果现在出发——沈黎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实验室门禁显示有人正在强行进入。

后门！沈黎一把拔下U盘，推开通风管道盖板。程野跟着她爬进狭窄的管道，身后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

他们在黑暗的管道中匍匐前进。沈黎的呼吸声在前方急促而克制，偶尔有血滴落在金属管道上，发出细微的声。

你的伤...程野低声说。

不影响行动。沈黎突然停下，前面左转通向停车场。我车里有急救包和武器。

武器？心理学教授随身带武器？

我父亲是国防科技顾问。沈黎的声音带着一丝程野从未听过的脆弱，我15岁那年，母亲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管道转弯处透进一丝光亮。程野突然明白为什么沈黎对父亲的执念如此之深——她失去的不仅是一位亲人，更是揭开母亲死亡真相的关键证人。

停车场空荡得诡异。沈黎的车停在最角落，车门上有新鲜的刮痕。她示意程野蹲下，从轮毂盖里摸出一把钥匙。

趴下！程野突然扑倒沈黎。一颗子弹击碎了她身后的消防玻璃。三个黑衣人从通风口冲出，领头的正举起消音手枪。

沈黎翻滚到车后，从底盘暗格抽出一把手枪还击。程野趁机拉开车门，被座椅下的金属箱绊了一下——和监控里七蛇会带走的箱子一模一样。

上车！沈黎跳进驾驶座，引擎咆哮着启动。子弹在后窗玻璃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纹，程野死死抱住那个金属箱。

你父亲的原型机怎么会在你车里？

因为这次循环开始前，我已经去过酒店了。沈黎猛打方向盘冲出停车场，我父亲不在那里。七蛇会早我们一步。

程野盯着后视镜里追赶的黑衣人：所以他们知道循环的事？

不完全知道。沈黎拐上高速路，但他们似乎收到指令要确保某些事件发生。比如...她突然踩下刹车，一辆卡车横挡在路中央。

比如确保我们到不了地铁站。程野握紧金属箱。卡车门打开，四个持枪男子跳下来。

沈黎调转车头冲向逆行道：程野，打开箱子。

金属箱里是一个类似老式收音机的装置，面板上有两个旋钮和一个量子态显示屏。沈黎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快速调节旋钮。

听着，纠缠发生器能创造微观粒子的叠加态。理论上，如果足够强大...她猛踩油门冲过红灯，可以影响宏观事件发生的概率。

你是说这东西能改变命运？程野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粒子轨迹。

不，它只是放大已经存在的可能性。沈黎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程野，如果这次还是失败...我有个理论需要验证。

什么理论？

沈黎没有回答。前方出现地铁站标志，程野看了眼手表：3点05分。太近了。

第一声爆炸从地铁站入口喷出火舌时，沈黎突然转向程野，眼神决绝：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找到我父亲的原型机。它是关键。

你要干什么？程野伸手去拉她，却抓了个空。

沈黎推开车门冲向火海，手中紧握那个奇怪装置。程野刚要追上去，第二次爆炸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沈黎站在月台边缘，举起原型机，然后——

世界在刺眼的白光中溶解。

第六次循环开始于4点02分。

程野在黑暗中睁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比上次又提前了一小时十五分钟。窗外还是深夜，但床头多了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个量子纠缠发生器，显示屏上跳动着倒计时：41:27:16。

他颤抖着拿起装置，发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给时间之外的观察者——沈明远(沈黎父亲)。

倒计时旁有个微小按钮，程野按下后，沈黎的声音从装置中传出：

程野，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的理论正确。纠缠态不仅影响了时间线，还创造了平行现实叠加。七蛇会背后的人想利用这点永远封存我父亲的技术。找到3号地铁站地下三层的废弃控制室，那里是——

录音突然中断，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了几秒，然后稳定在41:26:55。

程野握紧装置，意识到沈黎可能被困在某个时间裂隙中。这次，他不仅要对抗七蛇会，还要与时间本身赛跑。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夜空。程野穿上外套，将发射器藏进裤袋。他还有41小时26分钟来打破这个循环——或者永远成为时间中的幽灵。

凌晨4点17分，程野站在3号地铁站入口前。这个老式站口隐藏在城西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铁栅栏上挂着施工停用的牌子。量子纠缠发生器在他口袋里微微发热，倒计时显示41:12:33。

沈黎的录音提到地下三层的废弃控制室，但站口被铁链锁得死死的。程野绕到侧面，发现一处围栏锈蚀严重。他用力掰开一道勉强能挤进去的缝隙。

隧道里的黑暗浓稠得几乎能摸到。程野打开手机闪光灯，光束照出墙壁上斑驳的危险勿入字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奇怪的金属气息，像是被闪电击中后的臭氧。

阶梯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程野数着台阶下行，当数到第二层时，台阶突然变成了向下的铁梯。第三层的入口被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封住，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崭新的密码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程野凑近观察，发现密码盘上有四个数字被磨得发亮：0、5、1、3。

沈黎母亲的生日。

输入0513，锁应声而开。门后是一个布满灰尘的控制室，中央控制台上放着一台与程野口袋里一模一样的量子纠缠发生器，只是体积大了三倍不止。墙上贴满了沈黎父亲的照片和行程表，还有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

程野走近控制台，发现大号发声器旁边放着一个老式录音机。他按下播放键，沈黎父亲疲惫的声音响起：

实验日志第47天。量子态维持时间突破72小时，但出现了意外的宏观量子纠缠现象。黎儿是对的，观测行为本身会影响系统稳定性。如果七蛇会得到这个技术...

录音突然被刺耳的干扰音打断，接着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沈教授，何必这么固执？把核心算法交出来，你女儿就能平安回家。

一阵挣扎声后，沈明远的声音变得决绝：你们不明白自己在玩火。时间不是玩具，强行改变因果会——

一声闷响，录音戛然而止。

程野的血液凝固了。沈黎从未提过她被绑架过。他快速翻看控制台上的文件，发现一份标着地铁时刻表修改记录的文档——原定3点17分经过3号站的地铁被临时改线到新开通的7号线。

所以事故是人为安排的...程野喃喃自语。如果沈明远的技术能创造时间循环，那么有人想利用这点改变过去？或者...锁定某个特定的未来？

他口袋里的发声器突然发出蜂鸣，倒计时加速跳动了几秒。控制台上的大号发生器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段波动图。程野不懂量子物理，但那波形明显呈现出规律性——像是某种编码。

摩斯密码？他试着解读，记录下长短波动。翻译出来的结果让他头皮发麻：SoS 沈黎 trapped in temporal rift 坐标 39.9042° N, 116.4074° E

北京坐标？不，这是...程野掏出手机查地图——临江市中央广场，正是地铁7号线与3号线交会处，事故发生地！

发生器屏幕突然切换成红色警告：纠缠态不稳定 临界点接近 观测者必须做出选择

程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控制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图纸纷纷飘落，控制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大号发生器屏幕上闪现出一幅画面：沈黎悬浮在扭曲的时空中，周围环绕着地铁车厢的碎片，她的嘴唇在动，像是在呼喊什么。

沈黎！程野扑向屏幕，手指穿过全息影像。震动越来越强，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片。他必须做出决定——继续寻找线索还是立刻去救沈黎？

抓起控制台上的设计图塞进口袋，程野转身冲向门口。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墙角有一个不起眼的保险箱，门微微开着。里面是一本黑色笔记本和一把车钥匙。

笔记本扉页写着：若循环超过七次，系统将永久崩溃。唯一解法——牺牲一个观察者。沈明远绝笔。

程野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牺牲一个观察者？是指他或沈黎中必须有一人永远留在循环中？

没有时间多想了。控制室的一面墙开始崩塌，程野抓起笔记本和钥匙夺门而出。身后的通道在坍塌，他拼命爬上铁梯，碎石擦着脸颊飞过。

冲出地铁站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程野跌坐在路边，颤抖着翻开笔记本。大部分页面是复杂难懂的公式，但最后一页用红笔画了一个简易地图——中央广场地下管网系统，其中一个节点被圈出来，标注着观测点。

口袋里的发声器再次蜂鸣。程野掏出来，倒计时显示40:58:11，但数字跳动得越来越快。屏幕下方出现一行新信息：临界接近 选择：重置循环或永久关闭

这意味着什么？如果选择关闭，循环会结束，但根据笔记，必须有人牺牲？如果重置，他们可以再尝试，但系统已经不稳定了...

车钥匙上的标志显示是临江大学教职工停车场。程野决定赌一把——如果那是沈明远的车，可能藏有更多线索。

校园还沉浸在晨雾中。钥匙遥控找到了一辆老式黑色轿车，停在最角落的位置。程野检查车身，发现后备箱锁有被撬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