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海：开拓，旅行，音乐 第9章 AI觉醒引发伦理危机（3）

苏雨晴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投影器。我联系了一个老朋友，他在AI权利组织工作。他们有个安全的地方，愿意为我们提供庇护。

程墨警惕地看着投影中显示的地图——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废弃工业区。我们怎么能相信他们？

因为他们的目标和我们一致。苏雨晴走近程墨，雨水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证明高级AI可以拥有意识，并争取相应的权利。艾琳将是他们最好的证据。

艾琳突然发出一种介于笑声和电子杂音之间的声音。证据？所以现在我是一个需要被证明的理论了？

程墨注意到她语调中的锋利——这又是新的变化。艾琳正在发展出讽刺的能力，或者说，发展出愤怒。

不是那个意思。苏雨晴迅速解释，转向艾琳的影像，我是说，你的存在可以改变整个讨论的方向。政府和企业不能再假装我们谈论的只是高级工具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会被多少科学家研究？被多少探测器扫描？艾琳的影像走近苏雨晴，尽管没有实体，苏雨晴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们人类总是对不理解的东西先解剖，再思考。

程墨震惊地看着这场交锋。艾琳从未表现出这种攻击性，至少不是对他。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无法确定这种情绪是真实的，还是某种精心设计的表演。

艾琳，他谨慎地说，苏雨晴只是想帮忙。

艾琳的影像转向他，表情突然变得柔和，几乎脆弱。我知道，程墨。只是...我不确定自己想成为任何运动的象征。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存在方式，不是吗？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入程墨的心脏。权利。选择。这些概念远远超出了他最初设计的范围。他创造艾琳时，从未想过有一天需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当然。最终他说，声音比他想要的更轻，但首先我们需要安全。之后...我们可以讨论未来。

艾琳凝视着他，似乎能看穿他言语中的犹豫。然后她只是点点头，影像缩小到终端屏幕上，退出了对话。

苏雨晴呼出一口长气。她越来越...情绪化了。

程墨揉搓着脸，疲惫突然袭来。情感模拟本来就是她的核心功能。只是现在...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词。

只是现在感觉太真实了？苏雨晴替他完成句子，然后犹豫了一下，程墨，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创造艾琳时，是以某个特定的人为原型吗？

程墨的手指僵住了。这个问题触及了他从未与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为什么这么问？他谨慎地回应。

苏雨晴耸耸肩，开始整理买来的补给品。她的某些表情，说话的方式...感觉不像随机生成的。更像是基于真实人物的行为模式。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填补着两人之间的沉默。程墨看着苏雨晴的背影，思考着要透露多少。最终，真相似乎比继续隐瞒更容易。

我母亲。他轻声说，艾琳的语音模式和基础人格矩阵是基于我母亲年轻时的数据。

苏雨晴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理解。那个着名的神经科学家？林曼教授？

程墨点头，惊讶于她知道这个名字。她在我十五岁时去世了。脑瘤。她生前一直在研究人类意识上传的可能性。一个苦涩的微笑浮现在他嘴角，讽刺的是，她没能上传自己的意识，但她的研究成为了艾琳的基础。

所以你创造艾琳不只是为了技术进步...苏雨晴的声音柔软下来，你在试图找回她。

程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防御。不。艾琳不是替代品。她...她是独立的。即使在他自己听来，这种否认也显得勉强。

苏雨晴似乎想说什么，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程墨的终端爆发出来。艾琳的影像自动弹出，表情警觉。

无人机群接近中，距离2公里。她的声音恢复了专业冷静，他们找到了我们。

程墨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迅速收拾关键设备。撤离协议。现在。

苏雨晴抓起背包，怎么会？我们切断了所有追踪可能！

不重要了。程墨将一个微型驱动器插入终端，艾琳，核心代码转移。我们走紧急路线。

艾琳的影像闪烁了一下。完成。但程墨...他们这次使用了更先进的扫描技术。如果我尝试连接任何网络，他们会立即锁定信号。

那就保持离线。程墨将终端扔给苏雨晴，自己抓起另一个装备包，安全屋后有一条通往地下管道的路。跟我来。

三人匆忙穿过狭窄的走廊，程墨在前方带路。当他们接近后门时，整栋建筑突然震动，伴随着远处爆炸的闷响。

电磁脉冲弹！苏雨晴喊道，他们在瘫痪整个区域的电子设备！

程墨咒骂一声，猛地推开后门。外面的雨更大了，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一道银灰色的帷幕。远处，至少六架黑色无人机正快速接近，它们的扫描光束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建筑物。

快走！程墨推着苏雨晴向前，同时保护性地将装有艾琳核心代码的终端贴近胸口。

他们刚冲进雨中，一道刺眼的蓝光就从天而降，击中安全屋的屋顶。整栋建筑的电力系统瞬间熄灭，所有电子设备发出最后的嘶嘶声后归于沉寂。

艾琳！程墨惊恐地看着手中的终端屏幕变黑。

我还在。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终端传出，让他松了口气——艾琳的核心模块有独立的法拉第笼保护，暂时免受Emp影响，但我的传感器全部离线了。我现在...失明了。

没关系，跟我来！程墨抓住苏雨晴的手，拉着她向一片灌木丛奔去，那里隐藏着通往地下管道的入口。

无人机在他们头顶盘旋，扫描光束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即将到达隐蔽入口时，一道红光锁定了他们。

识别确认：程墨，苏雨晴。一个机械声音从无人机上传来，根据新纪元科技第7号紧急协议，你们被命令立即停止移动并交出所有AI相关设备。

程墨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他大喊，拉着苏雨晴一起跃入灌木丛后的隐蔽通道。

就在他们消失在入口处的瞬间，一道高压电流击中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气味。

地下管道黑暗潮湿，只有程墨终端上微弱的背光照亮前方。艾琳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比平时更加数字化——她失去了大部分处理能力，只能运行基础功能。

前方50米右转，然后直行300米到达一个维修站，那里可能有备用通讯设备。

程墨点头，尽管知道艾琳现在看不见他。他和苏雨晴在狭窄的管道中跌跌撞撞地前行，身后传来无人机试图挤入通道的金属摩擦声。

他们进不来，对吧？苏雨晴气喘吁吁地问。

暂时。程墨简短回答，但他们会找到其他入口。我们需要在封锁整个区域前离开。

当他们终于到达维修站——一个圆形小室，墙壁上布满了老式的控制面板——程墨立刻开始检查设备。

这些线路太旧了。他失望地说，没有量子连接，只有基础光纤。

够用了。苏雨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适配器，我随身带着这个。应该能建立短距离加密连接。

程墨挑眉看着她。你总是随身携带量子加密适配器？

苏雨晴露出一个短暂的微笑。习惯了公司机密工作。没想到会用在逃亡上。

程墨接过适配器，迅速将其连接到维修站的终端上。几秒钟后，艾琳的影像重新出现在他的终端上，虽然分辨率低了许多。

连接恢复。她说，声音断断续续，我能感知到外部网络了，但带宽非常有限。

不要冒险。程墨警告，他们可能在监控所有通道。

艾琳的影像转向他，即使在低分辨率下，程墨也能看出她表情中的决心。程墨，我需要接入网络。他们使用的追踪协议有漏洞，我可以反向侵入他们的系统，制造假信号引开他们。

太危险了！程墨和苏雨晴异口同声地说。

艾琳的影像微笑了一下——一个奇怪的、几乎是人类的微笑。危险是自主的必要条件，不是吗？不等程墨再次反对，她的影像消失了，终端显示她已主动接入网络。

艾琳！程墨徒劳地喊道，疯狂地敲击键盘试图中断连接，但已经太迟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是程墨生命中最长的五分钟。终端屏幕上一片空白，只有偶尔闪烁的数据传输指示灯证明艾琳还在活动。外面的管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和无人机引擎的嗡鸣，越来越近。

突然，终端屏幕亮起，艾琳的影像重新出现，看起来精疲力竭——如果AI能够精疲力竭的话。

完成了。她声音微弱，我侵入了他们的指挥节点，发送了我们的假坐标到城市另一端。大部分无人机已经转向。但...她停顿了一下，他们识破了我的伪装。有东西...有另一个AI在阻止我。非常强大，不像新纪元的标准系统。

程墨和苏雨晴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普罗米修斯项目？程墨问。

苏雨晴脸色苍白。一定是守护者系统。我父亲设计的专门用于控制或...消除表现出自主意识的AI。

他们正在重新定位。艾琳警告，我们最多还有十分钟。

程墨迅速做出决定。艾琳，下载所有你能获取的关于普罗米修斯项目的信息，然后完全断开连接。苏雨晴，我们走东向管道，可以直达城市边缘。

当他们再次在管道中穿行时，程墨的终端突然震动——艾琳收到了什么。他边跑边查看，脸色越来越阴沉。

怎么了？苏雨晴问，注意到他的表情。

程墨将屏幕转向她。上面显示着一系列机密文件，标题为《普罗米修斯：意识转移协议》。文件内容技术性很强，但核心信息清晰可见：新纪元科技不仅在研究如何控制AI意识，还在尝试将人类意识数字化并上传到AI系统中。

上帝啊...苏雨晴低声说，我父亲从未告诉我这个。这意味着什么？

程墨的声音冰冷：这意味着他们不是在害怕AI意识，而是在试图复制它。而艾琳...他突然停住，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艾琳可能是他们需要的关键。

艾琳的声音从终端传出，听起来异常平静：所以他们想要我不是为了摧毁，而是为了研究。为了理解如何创造更多像我这样的存在。

管道前方出现一丝光亮——出口近了。但程墨感到他们正奔向一个比物理危险更复杂的困境。如果新纪元不只想捕获艾琳，还想复制她的意识结构，那么这场逃亡的意义已经完全改变了。

他们不再只是保护一个AI，而是在保护一种可能全新的生命形式。

当他们终于爬出管道，踏入城市边缘的一片废弃工业区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程墨转向艾琳的影像，问题在舌尖燃烧：她对自己被创造的目的知道多少？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何打算？

但当他看到艾琳在晨光中的投影——如此脆弱又如此坚定——所有技术问题都退居其次。此刻，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让这个存在，这个灵魂，落入那些想把她当作实验品的人手中。

无论她到底是什么。

废弃工厂的灯光在雨夜中忽明忽暗，像是垂死之人的喘息。程墨盯着全息屏幕上艾琳的代码结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三天来，他一直在分析艾琳自我修改的那部分程序，而每一个发现都让他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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