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末年，我成了梁山好汉 第164章 两种思想的碰撞

王伦抛出的这个“考题”，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讲武堂的所有学员心中，都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三天之内，拿出一个建设清风寨的方案？

这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将领来说，简直比让他们去冲锋陷阵还要困难。

“建……建设？”刘唐挠着脑袋，一脸茫然地问旁边的晁盖，“哥哥，这玩意儿怎么弄？洒家只知道杀人，不知道怎么种地啊！”

晁盖也是眉头紧锁，他虽做过保正，管理过一村一庄，但要让他规划一个山头的未来，也是两眼一抹黑。

另一边，新降的将领们，如韩滔、彭玘等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过去在官军中，只管听令打仗，何曾想过这些事情？打下城池之后，如何安抚百姓，如何恢复生产，那是文官们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武将，天生就是搞破坏的，建设？那不是他们的活儿。

整个讲武堂，被迅速分成了几个小组，围着一张张桌子，对着简易的清风山地形图，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方百花、石宝、方杰三人，自然而然地被分在了一组。同组的，还有杨志和邓元觉。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组合。杨志，出身将门，做过殿帅府制使，对朝廷的运作模式了如指掌。邓元觉，虽是武将，却也深谙宗教管理之道。而方百花三人，则是刚刚从“流寇”思维向“根据地”思维转变的代表。

“依我之见，此事不难。”方杰第一个开口，他指着地图上的山头，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清风山，既然地势险要，就该继续做军事要塞。我们可以在山上多建几座炮台，与周边的山头互为犄角，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至于山下的土地，自然是分给那些投降的喽啰和附近的百姓。如此，既强了军备，又安抚了人心，一举两得。”

他的想法，代表了纯粹的军事观点，一切以军事需求为最优先。

石宝听了，却摇了摇头。“方将军此言差矣。清风山已在我梁山腹地，四周皆是我军控制范围，再耗费人力物力去修建炮台，无异于画蛇添足。况且，大头领的题目是，如何让百姓看到跟着梁山能过上好日子。你只想着建炮台，百姓能得到什么好处？”

石宝不愧是做过南国大元帅的人，想问题比方杰要更深一层。他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安民’。清风寨的降卒，打散建制，分到各处屯田。山下的百姓，按人头分发田地农具，免税三年。山上的寨子，可以保留一部分，作为地方巡检的驻地，维护治安。如此，民心可定。”

他的方案，更像是一个传统封建官僚的思路，稳妥，但缺乏新意。

一直沉默的杨志，忽然开口了。“石将军的方案，固然稳妥。但只做到了‘与民休息’，却没能做到‘与民兴利’。大头领想要的，恐怕不止于此。”

“哦？杨制使有何高见？”石宝虚心请教。

杨志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清风山周围的几条小河和道路上划过。

“我研究过清风山的地形。此地山清水秀，气候温润，适合种植桑麻和果树。山下的几条河流，水量充沛。我的想法是，军事归军事，民生归民生。”

“军事上，只需在几个关键隘口，设立小规模的哨所即可，由地方守备部队轮驻。主要作用是预警和维持商道安全。”

“民生上，才是重头戏。”杨志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理性的光芒，“我们可以成立一个‘清风山农垦合作社’。梁山提供资金、技术和种苗，鼓励山下的百姓，上山开垦梯田，种植桑树和茶叶。再利用山下的河流，建立水力纺织工坊和茶叶加工坊。如此一来，从种植到加工，再到销售，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如此，百姓们不仅分到了土地，还能在家门口的工坊里做工，赚取工钱。他们的收入，就不再仅仅依靠土地里刨食，而是有了双份的保障。山寨富裕了，我们梁山也能从中获得稳定的税收和大量的丝绸、茶叶等商品。这些商品，无论是自用，还是卖到大宋、辽国、甚至海外，都是硬通货。”

杨志这番话一出，石宝和方杰都听得目瞪口呆。

产业链？合作社？商品经济？

这些词汇，他们闻所未闻，但组合在一起，却为他们描绘出了一幅无比诱人的蓝图。原来，打下一块地盘，还能这么玩？

方百花的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看着杨志，又想起了那个在神机谷指点江山的白衣秀士。她明白了，这种思想，绝不是杨志一个人能想出来的，这背后，必然是王伦的影子。梁山的强大，不仅仅是船坚炮利，更是这种领先了整个时代的思想。

“阿弥陀佛。”一旁的邓元觉，也缓缓开口了，“杨制使此法，大善。但贫僧以为，尚有一处可以补充。”

“大师请讲。”杨志恭敬地说道。

“人心，不仅要用利来安抚，更要用‘教化’来凝聚。”邓元觉宝相庄严，“清风山一带，百姓愚昧，多信鬼神。我等正好可以因势利导。可以在山中风景秀丽之处，建一座‘英烈祠’。”

“英烈祠？”众人不解。

“不错。”邓元觉解释道，“祠中不供神佛，只供奉自我梁山起义以来，所有为‘替天行道’大业而牺牲的将士牌位。每日派人洒扫，四时祭祀。同时，将他们的英雄事迹，编成故事，请说书人、戏班子，在山下的村镇里传唱。还要在祠堂边上，建一座‘启蒙学堂’，凡是梁山牺牲将士的遗孤，皆可免费入学，读书识字。表现优异者，可保送讲武堂深造。”

“如此一来，其一，可告慰亡灵，安抚家属，让我梁山现存的将士们，看到自己的身后之事有所托，打仗会更加奋不顾身。”

“其二，可通过传唱英雄事迹，向百姓宣扬我梁山‘为何而战’的道理，这便是‘教化’。让他们明白，今日的好日子，是无数先烈用鲜血换来的，从而让他们对我梁山，产生发自内心的拥护和崇敬。”

“其三，通过设立学堂，为我梁山培养下一代的人才，使得我们的事业，后继有人，源源不绝。”

邓元觉这番话，让杨志都感到一阵心惊。

他原以为这位宝光如来只是个勇猛的战将，却没想到，他对人心的把握，对思想的控制，竟有如此深邃的见地。这哪里是和尚，分明是一个顶级的政工大师！

方百花更是心中凛然。她想起了王伦对她提出的第二个条件：放弃摩尼教信仰，接受梁山的思想教育。她之前还有些不解，现在她懂了。王伦要做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思想统一，他这是要生生造出一个新的“信仰”！

一个以“替天行道”为教义，以王伦为精神领袖，以梁山英烈为“圣徒”的，世俗化的新信仰！

这个发现，让她不寒而栗，却又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她看着眼前这几位同僚，一个精通军政经济，一个深谙人心教化，再加上自己这边熟悉南方地理民情的降将……一个完美的方案，正在慢慢成型。

而在另一边，林冲、关胜、鲁智深、武松等人组成的小组，讨论的画风就完全不同了。

“什么建房子种地，麻烦！”鲁智深把桌子拍得砰砰响，“依洒家看，就把那清风山，改成咱们讲武堂的演武场！”

“哦？智深哥哥此话怎讲？”武松来了兴趣。

“你想啊，”鲁智深比划着，“这山里地形复杂，有悬崖，有密林，有溪流，正好拿来给新兵蛋子们练手！咱们把花荣和孔亮那几个货，扔到山里去，让他们当‘蓝军’。然后让咱们讲武堂的学员，轮流带队去‘剿匪’！”

“既能练兵，又能考察学员们的实际指挥能力。谁打得好，谁打得差，一目了然！还能顺便把那几个降将的锐气磨一磨，让他们知道我梁山好汉的厉害。这不比纸上谈兵有意思多了？”

关胜听了，抚着长髯，丹凤眼一亮：“此计大妙！实战，才是检验将领能力的唯一标准！”

林冲也点点头，他一向崇尚实战，对这种简单直接的方案颇为欣赏。

于是，三天之后，当吴用将所有小组的方案汇总到王伦面前时，便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路。

一种，是以杨志、邓元觉、方百花为代表的“建设派”。他们的方案洋洋洒洒数万言，从农业、工业、商业、教育、文化、民政等各个方面，对清风寨的未来做出了详尽的规划，其细致程度，堪比一份朝廷的州府发展纲要。

另一种，则是以鲁智深、林冲、关胜为代表的“实战派”。他们的方案只有一张纸，上面就写了八个大字：“改造成军，实战演练！”

吴用呈上方案时，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哥哥，您看，这两种思路，截然相反，却又各有道理。不知哥哥，更倾向于哪一种？”

王伦看着这两份风格迥异的方案，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他反而问了吴用一个问题：“学究，你觉得，我梁山如今，最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