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神焚天 第4章 无法凝聚的神脉

黑暗的地牢，时间失去了意义。

苏辰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未愈的伤痛，镣铐的冰冷透过单薄的囚服渗入骨髓。但他浑然不觉，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了体内。

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气感”。

自三年前神脉觉醒仪式失败后，他体内就像堵上了一面无形而坚厚的墙，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引动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更无法将其纳入体内，凝聚成真气。

这是神脉未曾觉醒的标志，也是他被钉在“废物”耻辱柱上的根源。

可就在刚才，在他被极致的绝望和求生的**逼迫到极限，试图运转那早已生疏的基础呼吸法时，他敏锐地察觉到——

那面“墙”，似乎…薄了一丝？

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仿佛冰封湖面下的第一道裂痕，微弱，却真实存在。

是错觉吗？

是因为那诡异力量爆发后的残留？还是…绝境下的回光返照？

苏辰不知道，也不在乎。这是他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哪怕只是稻草。

他摒弃所有杂念，忍着剧痛，以最笨拙、最艰难的方式，重新尝试运转那套苏家子弟启蒙时都会修炼的《基础引气诀》。

意识沉入丹田，那片本该是修炼之源、此刻却死寂枯竭的区域。

空荡，冰冷，一如这间囚牢。

他没有放弃，凭借着记忆和一股狠劲，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催动着法诀，试图感应那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失败。

失败。

依旧是失败。

精神力的过度消耗带来阵阵眩晕，伤口的疼痛也因此更加清晰。冰冷的绝望再次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试图将他拖回深渊。

就在他几乎要再次放弃的时候——

嗡…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突然从身体最深处传来。

不是来自丹田，而是来自…心脏？

苏辰猛地一个激灵，全部注意力瞬间聚焦。

是那里！是之前那股狂暴灼热力量涌出的源头！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微弱的意识，探向心脏区域。

下一刻，他“看”到了。

在那强劲跳动的心脏最核心处，有一滴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暗金色液滴，正静静悬浮着。它散发着微弱到极致的金色毫芒，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散发出一种奇异而古老的波动。

这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与苍茫。它透过心脏，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无声无息地滋养、修复着他破损的躯体，甚至…渗透进入那无形的“墙”中。

那面阻碍了他三年、坚不可摧的“墙”，在这股奇异的波动面前，竟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在被…消融？

苏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激动！

不是错觉！

那诡异的力量虽然带来了灾难，却也留下了一丝馈赠！这滴神秘的暗金血液，正在改变他的体质！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再次全力运转《基础引气诀》。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当他的意识再次尝试沟通外界时，那面“墙”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密不透风。他仿佛能“听”到墙壁之外，那无处不在的、活跃的天地灵气！

它们如同五彩斑斓的光点，漂浮在空气中，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吸引它们！引导它们！

苏辰心中呐喊，意识化作无形的手，拼命地想要攫取那些灵气的光点，穿过那面变薄的“墙”，引入体内。

然而——

困难依旧超乎想象。

那面“墙”依旧顽固地横亘在那里，只是从一面铁壁，变成了厚厚的橡胶壁垒。他的意识能勉强穿透过去，感受到外面的灵气海洋，却无比吃力，根本无法有效地引导灵气穿墙而过。

偶尔有一两粒极其微弱的灵气粒子，在他的全力牵引下，颤巍巍地穿透阻碍，落入丹田。

但下一刻，异变陡生！

那粒灵气粒子刚一进入死寂的丹田，还未等苏辰感到欣喜，心脏处那滴暗金血液微微一颤，一股无形的吸力陡然产生！

那粒辛苦引入的灵气，瞬间就被吸走，沿着某种玄妙的途径，汇入心脏，被那滴暗金血液吞噬殆尽，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泛起。

仿佛那滴血液，才是一切的核心，一切的归宿。它霸道地掠夺着一切进入身体的能量，根本不允许其他任何力量（包括真气）在体内留存。

苏辰愣住了。

一次，两次，十次…

他不死心地反复尝试，消耗着本就不多的精神力，结果毫无二致。

所有辛苦引入的微弱灵气，无一例外，全都被心脏那滴暗金血液瞬间吞噬。它就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冷漠地拒绝着任何形式的能量共享。

丹田，依旧空荡死寂。

而神脉…他依旧感受不到体内有任何能够沟通天地、储存真气的脉络被开辟出来。

希望燃起，又被残酷的现实狠狠踩灭。

原来…不是“墙”变薄了就能凝聚神脉。

那滴神秘的血液，在修复他身体、消融阻碍的同时，也霸道地断绝了他通过正常途径修炼真气的可能！

它似乎…只需要它自己。它排斥任何其他形式的能量体系。

无法凝聚真气，无法开辟神脉，就算能感应到灵气，又有何用？

他依旧是一个“废物”。

一个体内藏着恐怖怪物、却无法动用其力量的囚徒。

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如同冰水浇头，让苏辰浑身发冷。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角滑落，眼神空洞。

这条路…似乎也被堵死了。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哐当！”

就在这时，铁门上那个小窗口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一块硬邦邦、黑乎乎的东西被扔了进来，滚落在肮脏的地面上，散发出馊臭的气味。

那是他的“饭”，一块甚至连猪食都不如的、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混合捏成的馊臭窝头。

紧接着，一个充满厌恶和鄙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吃饭了，魔头！赶紧吃，吃了好上路！”

是负责送饭的杂役。

苏辰麻木地看着那块东西，胃里一阵翻腾，没有任何食欲。

但…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他艰难地挪动过去，捡起那块冰冷的、散发着恶臭的窝头，闭上眼睛，如同嚼蜡般，一口一口，机械地吞咽下去。

食物落入胃中，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热量。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那滴暗金血液再次微微一颤，一股吸力产生，刚刚摄入的那点食物精华，瞬间就被掠夺了大半。

果然…连最基础的食物能量，它都不放过。

苏辰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苦涩和绝望中，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野草，顽强地钻了出来——

既然…这滴血液如此渴望能量，如此霸道…

既然…正常的修炼途径被它彻底堵死…

那能不能…反过来？

不去试图凝聚真气，不去试图开辟神脉。

而是…想办法，直接喂养它？

用能量，直接去喂养这滴神秘的血液！

它会变得更强吗？它会反馈给自己什么？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能否再次出现？能否…被掌控？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

危险！极度危险！

理智在疯狂预警，上一次力量爆发后几乎被当场格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等待审判？被镇魂镜照出秘密？然后像苏阳说的那样，被废掉、被囚禁、像蛆虫一样腐烂致死？

不！

绝不！

苏辰的眼中，猛地燃起一团火焰，那是绝望中滋生的疯狂，是困兽犹斗的决绝。

他再次闭上眼睛，不再试图去引导灵气穿过那面“墙”汇入丹田，而是…尝试着，用自己微弱的精神意识，去直接沟通、去触碰心脏深处那滴暗金色的血液！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他的意识在那滴血液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一旦引起任何不好的反应，可能瞬间就会精神溃散，变成白痴。

但他别无选择。

意识小心翼翼地靠近，如同触摸一朵随时可能爆炸的火焰。

近了…更近了…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触碰到那滴缓缓旋转的暗金血液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洪荒猛兽般的恐怖意志，顺着他的意识连接，猛地反冲回来！

那意志充满了暴虐、杀戮、毁灭以及一种亘古的苍凉！

“噗——！”

苏辰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意识几乎瞬间崩碎！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太可怕了…那根本不是他现在能触碰的力量…

昏迷前，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冰冷的黑暗中缓缓苏醒，头痛欲裂，精神萎靡到了极点，仿佛大病一场。

失败了…

而且代价惨重。

他苦笑着，感受着空空如也的身体和刺痛的精神。

然而，就在这极度的虚弱中，他却隐隐感觉到，那滴暗金血液似乎…比之前活跃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冷漠霸道，但那种死寂感减弱了。

而且，身体深处的某种东西，那层阻碍他与天地灵气沟通的无形壁垒，似乎又…变薄了一点点？

虽然微乎其微，但两次叠加，量变似乎正在引发某种质变的前奏。

一个模糊的、惊悚的猜想浮现在苏辰脑海。

难道…这滴血液，需要的是…精神力的滋养？或者…需要某种强烈的情绪、某种极端的刺激？

它吞噬灵气，吞噬食物精华，似乎都只是维持最基本的存在。

而刚才自己意识的触碰，虽然险些被反噬毁灭，却仿佛…真正引起了它一丝本能的“兴趣”？

用痛苦、用意志、甚至用灵魂去献祭…才能换取它一丝一毫的回应和…施舍？

这是何等霸道、何等邪恶的存在！

苏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漆黑一片的石顶，眼中倒映着那盏昏黄油灯微弱的光芒，光芒深处，是疯狂与冷静交织的漩涡。

前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更加危险，更加…疯狂。

但他，似乎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无法凝聚的神脉…或许，他需要的，本就不是那条世人皆知的路。

他需要的，是一条只属于他自己的…通往深渊，或许也能刺破苍穹的…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