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神焚天 第28章 古老的传说

药力如同奔腾的洪流，在辰的四肢百骸中汹涌肆虐。那滴心脏深处的血液如同苏醒的饕餮，贪婪地吞噬着这股精纯而磅礴的能量，反馈出的灼热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修复着断骨、愈合着伤口、滋养着干涸的经脉。

过程痛苦而猛烈，辰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不断渗出，身体微微痉挛。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的回归，力量的种子正在这痛苦的洗礼中重新萌发。

老人那句沙哑的话语——“你体内的东西，很饿。”——如同惊雷，在他轰鸣的识海中炸响。

他…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心脏那滴血液的存在！甚至能感知到它的“状态”！

辰猛地睁开眼，看向坐在火塘边、身影在跳跃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的老人，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警惕。

老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用一根枯枝拨弄着火塘里的柴火，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药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浓郁的药香弥漫在整个木屋。

“前辈…您…”辰的声音因为药力冲击和紧张而有些颤抖。

“不必紧张。”老人头也不回，声音平淡无波，“老夫若想对你不利，你早已是坑底一具枯骨。”

辰默然。确实，以这老人神秘莫测的手段，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那…前辈可知，我体内…究竟是什么？”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已久、甚至带来无尽灾难的问题。

老人拨弄火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昏黄的火光映照着他兜帽下布满皱纹的下半张脸，看不清表情。木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药汁沸腾的声音。

良久，老人才缓缓开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苍凉：

“那是什么？或许…是一种诅咒。或许…是一份遗产。或许…只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古老传说，不小心流落到了现世。”

古老的传说？

辰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

“很久很久以前，”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却又沉甸甸的故事，“久到现在的王朝还未建立，久到这片大地上的主人还不是人族…”

“那时，天地间的能量远比现在狂暴，法则也未曾如此稳固。强大的生灵横行于世，视万物为刍狗。人族，不过是其中孱弱的一支，苟延残喘于荒僻角落，如同蝼蚁。”

辰听得心神摇曳，这是他从未在家族典籍中看到过的秘辛。苏家的历史最多追溯到千年之前，而老人所说的，显然更加久远。

“然而，蝼蚁亦有求生之志。”老人的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波动，“传说，在某个被绝望笼罩的纪元，人族中出现了一些…异类。他们并非修炼当时已知的任何体系，而是在极度绝望、濒死或者某种难以言喻的契机下，觉醒了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狂暴而原始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属于五行，不循于常理。它炽热如地心熔岩，暴烈如九天雷霆，充满了最纯粹的毁灭与…新生之意。觉醒者往往心性大变，或被力量吞噬化为只知杀戮的怪物，或能勉强掌控，成为部落的守护者，带领族人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因其力量爆发时，常伴有焚尽万物之势，双目熔金，身浮古纹，状若神魔…故彼时之异族，畏称之为——‘焚天血裔’。”

焚天血裔！

四个字，如同重锤般砸在辰的心头！让他浑身剧震！

他猛地想起自己力量失控时的状态——暗红气焰、熔金瞳孔、皮肤浮现的暗金纹路…与老人描述何其相似！

难道…自己体内的，就是这种传说中的“焚天血脉”？！

“然，此力虽强，终非正途，更似双刃之剑。”老人的声音再次变得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其力量根源似乎与生灵之情绪，尤其是愤怒、绝望等负面情绪息息相关，极易反噬宿主，使人沉沦杀戮，迷失本心。且觉醒条件苛刻，传承极不稳定，后代中能否出现觉醒者全凭天意，甚至隔代、隔数十代都未必一见。”

“随着岁月流转，人族逐渐崛起，建立了相对稳定的修炼体系，掌握了更易掌控的天地灵气。这种不稳定、高风险、易入魔的古老力量，便逐渐被视作‘野蛮’、‘落后’、‘不祥’的象征，被主流所排斥、遗忘，甚至…刻意抹除。相关的记载大多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只在一些最古老的部落或者守护者口中，还残留着支离破碎的传说。”

老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过头，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再次落在辰的身上。

“你体内的那滴血，炽热、暴戾、渴望能量、与情绪共鸣…与传说中‘焚天血裔’的特征，确有几分相似。但也…不尽相同。”

“不尽相同？”辰急忙追问。

“传说中之焚天力，虽暴烈，却浩然，其性虽灼，其意却正，乃于绝望中为人族开辟生机之力，虽染血，却非邪。”老人缓缓道，“而你体内之力…似乎更加…混沌？更加…贪婪？仿佛掺杂了别的东西，或者说…本身就不完整，只是某个更大存在的…碎片？带着一种…连古老传说都未曾提及的深邃与…饥饿感。”

碎片？饥饿感？

辰想起了那滴血液吞噬能量时的霸道，以及那种仿佛永远无法填满的“渴望”。

“而且，”老人补充道，“据残存传说所言，焚天血裔的觉醒，虽借助情绪，但其力量核心并非负面情绪本身，而是于极致情绪中诞生的那种‘打破枷锁’、‘开辟新生’的‘意志’。而你的失控…似乎更倾向于被愤怒和毁灭**所奴役。”

辰沉默了。老人的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自身秘密的大门，却又让门后的景象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焚天血裔？不完整的碎片？被情绪奴役？

父亲…母亲…你们到底给了我什么？

“当然，这些都只是老夫根据一些古老手札和口耳相传的碎片，做出的猜测。”老人收回目光，继续拨弄着火炭，“世事变迁，传说失真，你体内究竟是何物，仍需你自己去探寻、去印证。或许，它与那焚天传说毫无关系，只是另一种未知的古老遗存。”

木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辰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心中波澜起伏。虽然依旧谜团重重，但至少，他不再是完全盲目。他对自己体内的力量，有了一个模糊的、却可能接近真相的猜测。

古老的传说…焚天血裔…

这份力量，曾经为人族而战？那为何又会被视为不祥？它的不完整，又意味着什么？

一个个疑问接踵而至。

但此刻，更重要的是…

“前辈，”辰看向老人，眼神变得坚定，“我该如何…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

老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沙哑地笑了笑，笑声如同夜枭：

“掌控？谈何容易。古老的力量，自有其古老的规则。它‘饥饿’，便需‘喂饱’它。它‘暴戾’，便需‘驯服’它。如何喂饱？如何驯服？”

他顿了顿，缓缓吐出四个字：

“在于…本心。”

“而非你之前所做，徒劳地试图用意志去压制，或者放纵情绪去引爆。需找到与之沟通的‘语言’，理解它的‘诉求’，引导它的‘流向’。”

“这需要时间，需要悟性，更需要…在生死之间去体会。”

“而你，”老人最后看了他一眼，“你的时间，似乎并不多了。”

话音未落，老人忽然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木屋窗外某个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喂饱’它的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了。”

辰心中一凛，也瞬间感知到了什么——

远处的林间，隐约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犬吠声！

而且，比之前的更加清晰，更加逼近！

追兵，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