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蒂亚斯将唱针放到唱片上,播放音乐。
红木橱柜上的留声机播放了一段歌剧咏叹调,驱散了私宅会客室的寂静。
桌案上的座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五点钟。
马蒂亚斯换了好几次唱片,听到一支比较新的乐曲后,他放松地躺在沙发上。
飞扬的华尔兹旋律轻松愉快,马蒂亚斯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随着节拍缓缓轻扣。
马蒂亚斯的视线掠过壁炉架上简陋的玫瑰花瓶,看向窗外。
夜晚降临,天气变得更冷了。
从河面吹来的风翻动了他的睡袍,然后吹向森林。
马蒂亚斯伸手打开一个银色小盒的盒盖,这盒子原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他从盒子里拿起一支雪茄点燃,华尔兹歌曲也到了尾声。
夏天的夜晚是单调乏味的。
马蒂亚斯边抽着雪茄边听着下一首活力四射的弦乐,一旁托盘上,随便扔着一副眼镜。
当第二首音乐播完后,他拿起莱拉的眼镜,戴在了自己脸上。
透过镜片看到的世界让他头晕,她的视力似乎很差。
这是她一直皱着眉的原因吗?
马蒂亚斯突然想起这个小女孩总是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虽然她看上去很柔弱,瘦小又卑微,但她却却有着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这个原以为只会在马蒂亚斯的世界短暂停留一段时间的女孩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少女。她小巧的五官被金边眼镜遮盖后,精致的脸庞就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但她的眼睛闪闪发光,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新鲜甜美的香气。
那是玫瑰的香味,夏天,阿维斯花园开满了玫瑰。
马蒂亚斯走到朝着河边延伸出去的阳台,他的手指松松挂着莱拉的眼镜,喷出一股长长的雪茄烟雾。
“莱拉。”
在这个湿热的夏夜,他低声开口。
“莱拉·勒埃林。”
为了不磕绊地念出这个讨厌的名字,马蒂亚斯不得不卷起舌尖。
马蒂亚斯回到会客室后,将莱拉的眼镜放进了桌案下的抽屉里。
随着他合上抽屉后,镜片后的祖母绿眼睛一并被他抛在脑后。
马蒂亚斯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给头发打了蜡。
当他离开私宅,去吃晚餐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模范公爵。
“会不会又是鸟鸦把它偷走了?”比尔半开玩笑地说。
“嗯,我希望不是。”莱拉坐在桌子上,小脸严肃地耸了耸肩。
“我就这么一说,它们是那种一见到亮晶晶的东西就发狂的鸟,还记得你的发卡吗?”
比尔哈哈大笑起来,旧事重提让莱拉的脸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跟着比尔一起笑了起来。
比尔给莱拉的十三岁生日礼物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发卡。
莫娜夫人研究了莱拉那个年纪的女孩中比较流行的一些发卡后,才选定了这个。
莱拉想要好好保存这个发卡,不是比尔威胁她说,她不立刻戴上,他就把发卡扔掉,莱拉可能会一直把发卡放在壁橱里。
然而,在她戴上发卡的第一天,这发卡就遭遇了厄运。
去花园干活的时候,莱拉把发卡放在了篱笆上,结果被一只乌鸦偷走了。
这件事让喜欢所有鸟儿的莱拉,开始讨厌起了乌鸦。
“你实在找不到,就跟我说。”
比尔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听上去好像在下命令一样。
“别露出这个表情了,我给你买个新的,行不行?”
“好的,叔叔。”莱拉笑了一下,“找不到我会跟你说的。”
莱拉之所以答应比尔叔叔,是因为她确定自己的眼镜在码头,她跳进河里之前把东西都扔那了。
接下来的一天,莱拉都心烦意乱的,因为在她回到河边,把码头和公爵私宅周边的地方都仔细搜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她的眼镜。
她的围裙还在那,但是眼镜不见了。
她怀疑是风把眼镜吹走了,但围裙还在这里没有被风吹走,这就解释不通了。莱拉很确定她先摘下了眼镜,然后才脱下了围裙。
总不可能是眼镜自己长腿跑了吧?
不会吧?不可能吧?
莱拉在私宅前探头探脑,但随后她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是在胡思乱想。
公爵没理由拿它。
莱拉耷拉着肩膀回去了。
莱拉骂着自己,当初就该赶紧返回去拿眼镜,不该因为不想再去码头就拖这么长时间。
“会是他吗?”
莱拉低声开口,她的视线落在了树枝上的一只乌鸦身上,那只乌鸦翻来覆去地歪着脑袋,最后飞进了森林里。
莱拉捏紧拳头,皱眉大步走起来,她得先回家,吃早饭,然后以清醒的头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偷眼镜的嫌疑对象似乎有两个。
不是乌鸦,就是公爵。
看到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棚架上时,凯尔笑着打开了窗户。
“嗨,菲比。”
鸽子在凯尔伸手从它的腿上取下信的时候并没有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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