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西游之我是蜈蚣精 第75章 涤尘蕴真

蛇盘山，山如其名。主峰如盘踞的巨蟒，层层叠叠的嶙峋山脊便是它收拢的蛇躯，在暮色苍茫中投下蜿蜒曲折的深重阴影。山间植被稀疏，怪石嶙峋，却意外地流淌着数股清冽甘甜的山泉，于低洼处汇聚成几方小小的水潭，水潭边缘生着茸茸青苔，在夕阳余晖下泛着温润的微光。

此地灵气虽不及名山大川充沛，却胜在清幽洁净，那山泉似乎天生带着洗涤污秽的灵性，连空气都格外清冽，正是涤荡浊气、疗愈伤体的绝佳所在。

鹰愁涧的惨烈搏杀与腐朽气息带来的沉重阴霾，在踏入蛇盘山的瞬间，仿佛被这山间的清风吹散了几分。

孙悟空寻了一处背靠巨大岩壁、面朝一汪澄澈深潭的平坦谷地。几株虬劲的古松斜斜伸展着枝桠，投下斑驳的碎影。

“就在这儿了！”猴子将金箍棒往地上一杵，棒身微微嗡鸣，荡开一圈无形的气浪，将地面沉积的落叶与尘埃拂去，露出下方平整的岩石。“潭水清，山风净，正适合养伤。”

陈抟道长早已从他那头温顺的青牛背上卸下了简单的行囊。他动作麻利，寻来干燥的松枝与苔藓，在避风的岩壁下迅速铺就了两个厚实柔软的“床铺”。

一个安置依旧昏迷不醒、周身笼罩着淡淡灰暗光晕、气息深沉如古井的陈默；另一个则留给浑身浴血、腹部伤口狰狞、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小白龙敖烈。

玄奘法师顾不得自身金身受损的虚弱，立即盘膝坐在陈默身侧。他取下颈间那串摩挲得温润光洁的紫檀佛珠，每一颗珠子都浸润着他长年累月的虔诚诵念。和尚枯瘦的手指捻动佛珠，低沉而平缓的诵经声如同山涧溪流，潺潺流淌开来。

诵的不是高深的降魔真言，而是最基础、最平和的《心经》与《金刚经》。每一个字都凝聚着纯粹而坚韧的愿力，化为肉眼可见的、极其淡薄却绵绵不绝的淡金色光晕，如同温暖的薄纱，轻柔地覆盖在陈默身上。

这佛光并非强力的净化，更像一种温柔的安抚与守护，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体内那混沌交织、蕴含着大恐怖也潜藏着大机缘的力量，防止其骤然失控，也试图抚平他识海深处因九世惨死记忆和心魔冲击而留下的无形裂痕。

沙僧虽在菩萨甘露下捡回一命，但尸毒侵蚀本源，此刻依旧虚弱。他强撑着身体，默默地走到那汪深潭边。

潭水清澈见底，水底铺着圆润的卵石，几尾银白色的小鱼悠闲地游弋。他放下沉重的降妖宝杖，俯身掬起一捧冰冷的潭水，仔细清洗自己脸上和手臂上沾染的血污和泥垢。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随后，他解下腰间一个皮质水囊，将其完全浸入潭水中，咕嘟咕嘟地灌满。

他提着沉甸甸的水囊回到敖烈身边，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地用沾湿的布巾，一点点擦拭敖烈脸上干涸结痂的血块和污泥，避开那些翻卷的恐怖伤口。

敖烈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剧痛而不时痉挛一下，沙僧便停下动作，耐心等待，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只有深切的悲悯。他不懂什么高深佛法，只知此刻能做的，便是让这位遭逢大难的龙太子，身体干净些，或许能好受一点点。

孙悟空安置好众人，便一个筋斗翻上了最高的一处峰顶。猴子盘腿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火眼金睛如同两盏探照灯，警惕地扫视着蛇盘山周围绵延起伏的山峦、幽深的峡谷以及远处那条依旧浑浊奔流的鹰愁涧。

金箍棒横放在膝上，棒身那被“蚀魂脓血”腐蚀出的细微凹痕处，残留的灰败气息尚未完全驱散，如同丑陋的伤疤。猴子时不时抓耳挠腮，显得焦躁不安。

鹰愁涧的惨败和那灰暗力量的恐怖，在他心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不仅要防备可能追来的太初爪牙，更要警惕山中潜藏的未知精怪。陈默和敖烈的状态都极其凶险，容不得半点闪失。

陈抟道长安顿好伤者，便牵着他的青牛，提着那个朱红色的酒葫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与稀疏的林木间。他需要寻找一些特定的草药。

蛇盘山虽显荒凉，但能在这种贫瘠之地生长的草木，往往蕴含着独特的、坚韧的生命力与药性，正是对抗腐朽、固本培元的良材。

夜色，如同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帷幕，缓缓覆盖了整个蛇盘山。白昼的喧嚣彻底沉寂下来，只剩下山风拂过松针的沙沙声，以及深潭边水波轻轻拍打卵石的细微声响，更显出山谷的幽深与静谧。几颗异常明亮的星辰，穿透稀薄的云层，将清冷的辉光洒落在谷地中。

篝火早已被陈抟道长小心地熄灭了，只留下几块烧红的木炭，埋在厚厚的灰烬下，散发出微弱而持续的热量，驱散着夜间的寒意。

玄奘法师停止了诵经，长时间的消耗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疲惫。他闭目调息，手中依旧捻着佛珠，呼吸悠长而微弱，仿佛与这寂静的山夜融为一体。

沙僧靠在岩壁旁，怀里抱着宝杖，头颅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却又强撑着不敢完全睡去，耳朵警惕地竖着。

陈默依旧沉睡在那片混沌交织的识海深处。然而，在玄奘持续不断的佛光温养和蛇盘山独特清灵之气的浸润下，他体内的变化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方式进行着。

丹田气海，那株摇曳的混沌青莲虚影，比之前凝实了一丝。莲叶的边缘，原本纯粹的青色中，悄然晕染开一种深邃内敛的灰暗纹路，如同古老神秘的图腾烙印。此刻，莲心处正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温和的吸力。

白天强行吸纳、暂时压制在莲影深处的庞大腐朽本源能量，不再狂暴混乱，而是被这股吸力引导着，化作一丝丝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灰色气流，如同最温顺的溪流，顺着陈默全身的经脉，极其缓慢地流转。

这流转的过程，本身便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淬炼与融合！

灰色的气流所过之处，经脉壁膜仿佛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坚韧的灰色晶膜，原本因过度催动剑气或腐朽之力侵蚀而留下的细微损伤，竟在这灰色气流的浸润下，被缓慢地修复、加固，甚至变得更加宽阔、强韧！这并非简单的治愈，更像是一种…适应性的改造！一种让他的身体逐渐能够容纳、承载这股“异力”的蜕变！

更神奇的是，当这缕精纯的灰色气流最终循环回丹田，被青莲虚影重新吸纳的瞬间，莲心处便会反馈出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混沌生机！

这生机呈现混沌初开般的淡青色，如同初生的嫩芽，迅速融入陈默自身的精元气血之中，滋养着他因连番大战和心魔冲击而损耗过度的根本。每一次循环，那丝混沌生机便壮大一分，虽然微弱，却如星星之火，顽强地驱散着腐朽之力带来的死寂寒意，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他神魂的创伤。

沉睡中的陈默，紧锁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来。他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仿佛在母体中寻求温暖与庇护。呼吸变得悠长、平稳、深沉，每一次吐纳，都隐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口鼻间，随着呼吸的节奏，竟有极其淡薄的灰色雾气随着呼气缓缓溢出，又在吸入清冽山气时消散于无形。

这排出的，正是那庞大腐朽本源中最为驳杂、难以被青莲彻底转化的“杂质”与“死气”。而他体表那些如同烙印的灰暗纹路，颜色似乎又深邃内敛了一分，不再显得狰狞可怖，反而透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味，仿佛某种沉睡力量的封印。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铺位上。

敖烈的情况却复杂得多。他身体遭受的物理创伤实在太过惨烈，腹部那个被龙珠爆炸撕裂的巨大窟窿，边缘血肉虽在菩萨甘露的神效下停止了腐烂恶化，但失去的脏器、骨骼、肌肉，却非甘露所能凭空再生。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低低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痛苦呻吟。

然而，在玄奘佛光持续的慈悲浸润和蛇盘山清泉灵气的滋养下，他体内属于真龙血脉的那股顽强生命力，终于开始艰难地复苏。

最明显的变化来自他的伤口。原本翻卷、死灰色的创面边缘，开始渗出极其稀薄、闪烁着微弱银光的液体——这是高度浓缩的真龙精血！这些银液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缓缓地、一点一滴地覆盖在狰狞的伤口上，与残存的腐肉和断裂的骨茬接触。没有剧烈的排斥，反而是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净化”与“重塑”。

银光所及之处，那些残留的、顽固的灰败死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被一点点消融、逼退。而伤口深处，那些被炸碎的、尚存一丝活性的组织，则在银光的包裹下，开始极其缓慢地蠕动、增生、试图弥合那可怕的空缺。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心焦，却实实在在地进行着，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在修复一件破碎的稀世珍宝。

他断掉的手臂，被陈抟道长用坚韧的藤蔓和削好的木片仔细固定住。此刻，在断骨处，同样有微弱的银光在骨茬间流动、闪烁，仿佛在呼唤、引导着断裂的骨骼重新生长、连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陈抟道长踏着清冷的露水归来。青牛温顺地跟在他身后。道长的袍袖和下摆被荆棘划破了几处，显得有些狼狈，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淡淡笑意。

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几株形态各异的药草：一株叶片狭长如剑、边缘带着细微锯齿，通体碧绿如玉，散发出清冽提神气息的“斩龙剑”（并非真能斩龙，而是其药性能破邪气，固本元）；一簇根须虬结如老参、开着小朵紫色星形花朵的“地母紫星”（蕴含大地母气，最善滋养脏腑，续接生机）；还有几片边缘卷曲、形似蛇信、呈现出暗红与墨绿交织的奇异苔藓——“蛇盘血蕨”，此物生于蛇盘山阴湿岩缝，吸此地独特地气与微弱龙脉（或许是因敖烈坠落残留？）而成，最能刺激血脉活性，加速伤口愈合，尤其对龙属有奇效。

道长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走到潭边，就着清冽的潭水，仔细清洗干净药草上的泥土。随后，他解下那个朱红色的“千年醉”酒葫芦，拔开塞子，浓郁醇厚的酒香混合着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连不远处沉睡的敖烈似乎都因这香气而呼吸稍稍平稳了一丝。

陈抟将洗净的药草小心地投入葫芦中，又加入几块从青牛角上挂着的锦囊里取出的、颜色各异的矿石粉末。他盖上塞子，双手捧着葫芦，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只见葫芦表面渐渐泛起温润的赤红光芒，内部的酒液与药草仿佛被无形的文火熬煮，发出细微的“咕嘟”声，奇异的药香越发浓郁醇厚。

天色微明，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曦艰难地穿透山间的薄雾，给冰冷的岩石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陈抟道长手中的酒葫芦光芒渐熄。他拔开塞子，一股难以形容的、融合了醇厚酒香、草木清气与大地厚重感的奇异药香扑面而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连疲惫都驱散了几分。

他先走到陈默身边。

陈默依旧沉睡，但面色比昨夜红润了一丝，呼吸间的灰色雾气也淡薄了许多。

陈抟道长仔细探查了他的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深处那隐现的灰芒，脸上露出一丝惊异和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小心地掰开陈默的嘴，只滴入了三滴葫芦里温热的药酒。药酒入喉，陈默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丹田处那混沌青莲的虚影似乎更加凝实了一分，体表灰纹流转的速度也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

接着，他来到敖烈身旁。沙僧立刻醒来，紧张地看着。陈抟示意他帮忙，两人极其小心地扶起敖烈沉重的上半身，避免触碰腹部的致命伤。道长将葫芦口对准敖烈干裂苍白的嘴唇，将里面温热的、混合着药力的灵酒，缓缓地、一点点地喂了进去。

药酒入腹，如同在冰冷的灰烬中投入了一颗火星！

敖烈身体猛地一震！紧接着，他全身的伤口，尤其是腹部那个巨大的窟窿边缘，骤然爆发出远比昨夜明亮、璀璨的银白色光芒！那光芒如同燃烧的液态白银，带着灼热的生命力！伤口深处，组织增生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

无数细小的肉芽如同银色的藤蔓，疯狂地蠕动着、交织着、覆盖着裸露的创面！断臂处的骨茬银光大盛，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那是骨骼在加速生长、弥合！敖烈痛苦地呻吟出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但这一次，呻吟声中除了痛苦，竟还夹杂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生命复苏的畅快！

“有效！”沙僧低呼一声，声音带着惊喜。

陈抟道长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眼神依旧凝重：“药力霸道，激发龙元，这是好事！但能否挺过这重塑之痛，能否真正弥合那本源龙珠破碎带来的根本之伤…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话音未落，一直盘坐调息的玄奘法师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越过正在承受龙元重塑之痛的敖烈，落在了依旧沉睡、气息却愈发深沉玄奥的陈默身上。他枯瘦的手指捻动着佛珠，眼神深邃如古潭，轻声自语，又似在向冥冥中的存在发问：

“青莲纳垢，龙元重塑…此间造化，是福是祸？那流沙河畔，又有何等劫数，在等着这伤痕累累的西行之路？” 声音低沉，在清冷的晨风中飘散，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