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西游之我是蜈蚣精 第144章 祖脉余荫

碧空如洗，澄澈得仿佛能一眼望穿九霄云外。几缕流云，洁白得不染纤尘，慵懒地悬浮着，被高天之上无形的气流缓缓推挪，变幻出奇异的形态，时而似盘龙，时而若卧佛。

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洒在深碧如巨大翡翠的湖面上，泛起亿万点碎金般的光斑。湖水并非死寂，它深邃、清澈，却又奇异地吸纳着光线，使得那碧色浓得化不开，倒映着天空与湖心那座神圣的莲台，构成一幅静谧到令人屏息的画卷。

风，是此地唯一流动的声音。它轻柔地掠过浩渺的湖面，带起细微的涟漪，层层叠叠地推向远方。风中裹挟着浓郁到极致的草木精气，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洗涤神魂的纯净气息。那是生命最本源的芬芳，是大地沉眠了亿万载后最精纯的吐纳。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腑被彻底冲刷，污浊尽去，连神魂都轻盈了几分。

湖心，那座由无数流光溢彩的琉璃玉石自然生长、堆叠而成的九层七彩莲台，此刻光华内敛，不再有方才重塑陈默时的惊世光柱，却依旧散发着温润、恒定、如同母体般包容一切的琉璃佛光。

这光芒并不刺眼，柔和地笼罩着整个湖泊，将深碧的湖水晕染得如同流动的液态翡翠，光晕的边缘在湖面与空气交界处氤氲流淌，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七彩霞带。

孙悟空缓缓放下环抱着陈默的双臂。覆盖着暗金蓝琉璃甲胄的身躯，在经历了混沌镇魂印的反噬与净心莲光的净化冲刷后，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甲胄下虬结贲张、却同样带着灼伤痕迹的古铜色皮肤。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肩膀，骨骼发出一连串细微却清晰的“咔吧”声，如同生锈的机括在强行运转。每一丝动作，都牵扯着体内如同被亿万钢针穿刺、又被冰水反复浇灌的剧痛。

“嘶……”

他倒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凉气，眉心那道混沌琉璃竖瞳此刻光芒黯淡，如同蒙尘的星辰，原本疯狂旋转的漩涡也变得迟滞、粘稠，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撕裂神魂般的抽痛。强行引导混沌之力化为镇魂印，又承受同步的琉璃净火焚身之痛，更被无垢琉璃光持续冲刷其湮灭暴戾的本性，这竖瞳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竖瞳深处那股源自归墟的、冰冷死寂的吞噬**并未消失，只是被暂时压制，如同蛰伏在冰川下的凶兽，一旦他意志松懈或力量不继，便会立刻反噬，将他拖入彻底的疯狂与毁灭。

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关节处覆盖的甲片碎裂得最厉害，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甲胄崩解的细微晶尘，正从裂痕中缓缓渗出，滴落在下方清澈的湖水中，晕开一小团短暂的金色雾气，随即被浩瀚的碧波无声地稀释、净化。

“真他娘的……够劲……”

孙悟空咧了咧嘴，扯出一个带着痛楚和自嘲的苦笑。他强横无匹的混沌斗战之体，自诞生以来，何曾如此狼狈过？即便是当年八卦炉中煅烧，那痛苦也多是外炼筋骨，远不及此刻由内而外、直抵本源的撕裂感。

这痛苦不仅仅来自**，更源自那新生的、桀骜不驯又充满毁灭欲的混沌琉璃竖瞳与自身斗战意志的剧烈冲突。每一次竖瞳的搏动，都像是在他神魂深处引爆一颗微型的归墟湮灭弹。

陈默静静地悬浮在孙悟空身侧，离湖面约莫三尺。他双目微阖，面容沉静如水，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禅定。重铸后的琉璃混沌体流淌着温润如玉的光泽，肌肤下隐隐有七彩霞光与深邃的混沌星芒交替流转，构成一种玄奥和谐的韵律。眉心那点七彩琉璃印记，如同点睛之笔，散发着温润而浩瀚的佛性波动，与湖心净心莲的光辉隐隐呼应。

他周身的气息圆融、内敛，却又如同一个初生的宇宙胚胎，蕴含着难以估量的潜力。识海之中，那颗全新凝聚的琉璃混沌心核——一颗缓缓旋转、七彩琉璃光与深灰混沌源炁完美交融、内部仿佛有星云生灭的微型星璇——正稳定而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贪婪地吸纳着空气中精纯到极致的天地灵气与无处不在的琉璃佛性。

玄奘的佛念虚影，此刻如同实质的金身，盘膝端坐在心核星璇的核心，宝相庄严，口诵无声真言，无量智慧与慈悲之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不仅稳固着陈默的心神，更如同最精妙的织工，不断梳理、调和着琉璃心核中佛性与混沌源炁那微妙的平衡。

《菩提琉璃心经》的奥义如同涓涓细流，自然而然地在陈默心间流淌。

这部得自净心莲的残篇，虽不完整，却直指琉璃佛性与混沌源炁融合的大道本源。它不追求强行压制混沌的吞噬与暴戾，亦非将佛性凌驾其上，而是引导二者如水乳交融，在生灭流转间寻求那一点永恒不变的“琉璃真性”——清净无垢，照见万法，包容万有，亦能破灭万邪。

陈默的呼吸悠长而深邃，每一次吐纳，都引动周围空间细微的涟漪。肉眼可见的，丝丝缕缕精纯的碧绿色灵气（蕴含浓郁木属生命精元）和淡金色的佛性光辉（源自净心莲），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纷纷汇聚而来，被他周身毛孔和眉心琉璃印记吸纳。

这些能量进入体内，立刻被琉璃混沌心核捕获、碾碎、提纯，化作最本源的琉璃混沌源炁，一部分滋养修复着涅盘重铸后依旧细微的损伤，一部分则融入心核星璇，使其旋转的轨迹更加圆融，光芒更加内敛深邃。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刻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已过去半日。

陈默缓缓睁开了双眼。

左眼，深灰色的混沌漩涡缓缓流转，深邃依旧，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躁动与吞噬一切的戾气，多了几分洞察与解析的冷静。右眼，七彩琉璃佛光温润流转，慈悲智慧的光芒更加纯净、凝练，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尘埃与光芒。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身侧强忍着剧痛、依旧挺立如标枪的孙悟空身上。看到那布满裂痕的甲胄、黯淡的竖瞳、嘴角残留的金色血痕，陈默平静的眼眸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那是感激与愧疚交织的暖流。

“大圣。”陈默开口，声音清朗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神魂躁动的韵律，在这片宁静的天地间格外清晰。“你伤及本源，混沌竖瞳不稳，需立刻调息稳固。此地灵气精纯，佛性浩瀚，正是疗伤圣地。”

孙悟空闻言，咧了咧嘴，想说什么豪言壮语，却被眉心一阵剧烈的抽痛打断，闷哼一声，额角青筋都微微凸起。他不再逞强，点了点头，声音嘶哑：“他奶奶的……这鬼眼睛……比老君炉子还难伺候……你好了？”

“托大圣与祖脉之福，本源已固，心核初成。”陈默颔首，目光扫过孙悟空眉心那道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混沌琉璃竖瞳。“大圣此瞳，乃佛、道、斗战、混沌四源强行交融，更引动归墟湮灭之力而成，实乃亘古未有之异数。其暴戾吞噬之性，与斗战本源之桀骜，恐难相容。净心莲光虽能压制一时，非长久之计。”

他沉吟片刻，识海中《菩提琉璃心经》的奥义流转，结合自身琉璃混沌体融合佛性与混沌的经验，缓缓道：“或可尝试以斗战意志为骨，以混沌之力为刃，以佛性为鞘。引此地精纯木灵生机与琉璃佛性，徐徐浸润，如同淬火锻铁，使其暴戾渐消，锋芒内敛，真正化为己用，而非反噬己身。”

孙悟空眼中暗金火焰一闪，仔细咀嚼着陈默的话。“以斗战意志为骨……以佛性为鞘……淬火锻铁？”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下方深碧如翡翠、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湖水，又望向湖心那座散发着浩瀚温和佛光的净心莲台。“有点意思……俺老孙试试！”

说罢，他不再犹豫，身形微微下沉，直至齐腰没入那深碧色的湖水之中。

嗤……

滚烫的身体与冰冷的湖水接触，瞬间腾起大片白色的水雾。剧痛与极寒的双重刺激让孙悟空浑身肌肉猛地绷紧，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但他咬紧牙关，非但没有抗拒，反而主动撤去了体表残存斗焰的防护，任由那蕴含着浓郁生命精元的冰冷湖水包裹全身，冲刷着甲胄的裂痕，浸透每一寸肌肤，甚至……试图渗入眉心那道紧闭的竖瞳！

“哼！”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神经，孙悟空闷哼一声，双目紧闭，额头青筋暴跳如虬龙。他强迫自己沉静下来，将桀骜不屈的斗战意志凝聚到极致，如同在体内铸就一根支撑天地的神铁支柱！

同时，他不再压制，反而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眉心竖瞳中那股狂暴的混沌琉璃之力，使其如同烧红的、形状不规则的粗胚铁块，缓缓“探出”识海，暴露在外部精纯的木灵生机与琉璃佛光之中。

嗡……

当那蕴含着归墟湮灭气息的混沌琉璃之力接触到外界精纯能量的刹那，异变陡生！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浸入冰水！剧烈的能量冲突瞬间爆发！

以孙悟空眉心为中心，周遭的湖水猛地沸腾起来！碧绿的湖水被无形的力量排斥、蒸发，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空腔！空腔边缘，水流疯狂旋转，发出尖锐的嘶鸣！无数细小的、墨绿色的湮灭电火花在空腔壁上游走、炸裂！那是混沌之力本能地抗拒、吞噬着外来生机与佛性！

孙悟空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比之前承受琉璃净火同步之痛时更加剧烈！那感觉不仅仅是剧痛，更像是灵魂被两种截然相反、却又都强大无比的力量硬生生地撕扯！一方是混沌竖瞳渴望吞噬毁灭的本能，一方是精纯木灵与佛光带来的勃勃生机与清净安宁。这两种力量在他体内、在眉心竖瞳的边缘，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给俺……定！！！”

孙悟空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牙关紧咬，暗金色的血液从嘴角不断渗出，滴落在沸腾的湖水中瞬间汽化。他全部的意志都化作了那根支撑的“骨”，死死地锚定着自身的存在，强行约束着混沌之力那狂暴的吞噬**，不让其彻底失控爆发，将这片祥和的祖脉净土化作一片湮灭死地。

同时，他艰难地、尝试性地引导着那被木灵生机和佛光不断冲击、削弱的混沌之力，按照陈默所说的“为刃”的方向，缓缓地、极其笨拙地凝聚、塑形……这个过程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痛苦得如同凌迟。

陈默悬浮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孙悟空这凶险万分的“淬炼”。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孙悟空体内那两股力量的激烈冲突，也看到了那沸腾湖水中蕴含的精纯木灵与佛光，正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不断地消磨、净化着混沌之力最外层的暴戾与湮灭气息。

每一次剧烈的冲突过后，那混沌琉璃竖瞳搏动的频率似乎都会微弱一丝，光芒虽然依旧危险，却少了几分纯粹的毁灭感，多了一丝……被强行束缚的“锐利”。

“大圣，引气入体，徐徐图之，莫要贪功。”陈默的声音如同清泉，适时地传入孙悟空混乱痛苦的识海，“以意志为引，导木灵生机与佛光，如同细砂，打磨锋芒。”

孙悟空心神一震，强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开始尝试。他不再被动承受冲击，而是艰难地分出一缕心神，主动去捕捉、引导那弥漫在湖水中的碧绿木灵精气和淡金佛性光辉，如同最耐心的工匠，用这些“细砂”，小心翼翼地打磨、浸润着那狂暴的“粗胚铁块”。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与缓慢的蜕变中，一点点流逝。

沸腾的湖水空腔范围开始逐渐缩小，旋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空腔壁上那些墨绿色的湮灭电火花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威力也越来越弱。孙悟空身体的颤抖幅度明显减小，虽然依旧眉头紧锁，汗如雨下（在冰冷的湖水中蒸腾成白气），但气息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他眉心那道混沌琉璃竖瞳，光芒虽然依旧黯淡，但搏动间那种撕裂神魂的剧痛感明显减弱了。最显着的变化是，竖瞳周围原本弥漫的、如同实质般的粘稠黑暗和湮灭气息，此刻淡化了许多，被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七彩琉璃光晕所笼罩。

这层光晕极其稀薄，却像一层柔韧的膜，暂时隔绝了竖瞳对外界生机的疯狂吞噬**，也减轻了其暴戾本性对孙悟空自身神魂的反噬。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孙悟空的意志力和战斗本能果然惊世骇俗，在如此凶险的尝试下，竟真的初步稳定住了局面，甚至开始尝试“驯服”这柄危险的双刃剑。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孙悟空，而是来自这片宁静湖泊的深处！

咕噜……咕噜噜……

一阵轻微却密集的气泡声，从陈默和孙悟空下方不远处的湖底传来。那声音起初很微弱，如同鱼儿吐泡，但很快变得密集起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泉眼在湖底同时苏醒。

紧接着，湖底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清澈见底的深碧色湖床，铺满了细密如金沙般的沉淀物。此刻，在这些“金沙”之下，星星点点的、柔和纯净的碧绿色光芒亮了起来！起初只有零星几点，如同沉睡的萤火虫被惊醒，但转瞬之间，光芒迅速蔓延、连接，如同在地底点亮了一片浩瀚的星河！

无数根细如发丝、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命精元和温和木灵之气的碧绿根须，从湖底的“金沙”中悄然探出！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翡翠触手，轻柔地摇曳着，贪婪地吸收着湖水中弥漫的、源自净心莲的琉璃佛性与祖脉精气。每一根根须的尖端，都凝聚着一滴米粒大小、却精纯凝练到极致的碧绿灵液，如同翡翠露珠。

更令人惊奇的是，随着这些碧绿根须的出现，湖底原本沉寂的“金沙”开始微微起伏、流动，如同有了生命。细看之下，那哪里是什么金沙，分明是无数极其微小的、半透明的、形如菩提子般的种子！它们堆积如山，覆盖了整个湖床，此刻在根须散发的碧绿光芒照耀下，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散发出微弱却充满生机的光晕。

“这是……”陈默瞳孔微缩，琉璃佛光在右眼中流转，瞬间解析出这些根须与种子的本质，“……菩提祖脉的灵根须！还有……菩提灵种！”

传说中，菩提祖脉乃是天地间最古老的灵根之一，其根系贯穿三界，滋养万灵。眼前这些从湖底探出的碧绿根须，虽然细弱，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精纯木灵本源，正是祖脉庞大根系在此地湖床的末梢显化！而那些“金沙”般的菩提灵种，更是祖脉力量的结晶，蕴含着开悟慧根、滋养万物的神奇伟力！

此刻，这些灵根须似乎被孙悟空淬炼混沌竖瞳时逸散出的精纯能量（包括被净化削弱的混沌之力、斗战意志的波动、以及木灵佛光的反馈）所吸引，如同嗅到了琼浆玉露的精灵，纷纷朝着孙悟空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

它们的目标，并非孙悟空本身，而是……他眉心那道正处于“淬炼”状态、散发着独特能量波动的混沌琉璃竖瞳！

嗤嗤嗤……

无数细如发丝的碧绿根须，轻柔地、试探性地触碰着孙悟空眉心周围的空间，尤其是那道被微弱七彩琉璃光晕包裹的竖瞳边缘。根须尖端那精纯无比的碧绿灵液，如同最温柔的春雨，缓缓滴落、浸润。

嗡！

孙悟空浑身剧震！这一次，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与舒泰！

那精纯到极致的菩提祖脉木灵本源，带着开悟慧根的温和力量，如同最上等的疗伤圣药，瞬间渗透进他眉心竖瞳那被混沌暴戾和净火净化双重摧残的“伤口”之中！

竖瞳深处那迟滞、粘稠、如同烧灼熔岩般的混沌琉璃漩涡，被这清凉温润的生命本源浸润，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泉，剧烈冲突的湮灭**竟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丝！那层由陈默佛性引导、孙悟空自身意志凝聚的微弱七彩琉璃光晕，在祖脉灵根的滋养下，瞬间变得凝实、稳固了许多！

更奇妙的是，那些如同星辰般被点亮的菩提灵种，此刻也散发出柔和的碧绿光晕，光晕汇聚，形成一股温煦的、带着安抚神魂波动的力量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襁褓，将淬炼中的孙悟空温柔地包裹起来。在这股力量场中，他因剧痛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连引导淬炼的意志都变得更加清晰、顺畅。

“好……好宝贝！”孙悟空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清晰地感觉到，眉心竖瞳的剧痛大大减轻，那狂暴的混沌之力在祖脉灵根与菩提灵种的双重滋养下，如同被捋顺了毛的猛兽，虽然依旧危险，却暂时收敛了爪牙，变得“温顺”了许多。

他甚至能感觉到，竖瞳中那股湮灭力量，在木灵生机的浸润下，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本质性的变化——少了几分纯粹的毁灭，多了一丝……生灭轮转的意境？

“天助我也！”孙悟空精神大振，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更加专注地引导着淬炼过程。他不再抗拒那些触碰眉心的灵根须，反而主动敞开一丝缝隙，引导着那精纯的碧绿灵液和温煦的灵种光晕，源源不断地注入竖瞳深处。

陈默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同时涌起一股明悟。菩提祖脉，果然玄妙无穷。它并非简单地提供能量，而是以自身浩瀚的生命本源和开悟慧光，在调和、滋养、引导。孙悟空这混沌竖瞳虽为异数，凶险异常，但在这祖脉余荫之地，竟也找到了暂时“驯服”乃至“滋养”的契机。

他不再关注孙悟空，转而将心神沉入自身。

重铸的琉璃混沌体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祖脉净土中无处不在的精纯能量。但陈默知道，此刻最关键的并非力量的积累，而是对《菩提琉璃心经》的参悟，以及对这具全新身躯、全新力量的掌控与磨合。

他心念微动，身形缓缓下降，最终盘膝悬浮于湖面之上，双足虚点碧波，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他闭上双目，眉心那点七彩琉璃印记光芒流转，与湖心净心莲的佛光遥相呼应。

识海中，琉璃混沌心核星璇缓缓旋转，内部佛光与混沌源炁交织流转，玄奘的金身佛影端坐中央，口诵真言。陈默的意念沉入心核，仔细体悟着每一次源炁流转的轨迹，每一次佛性与混沌交融时产生的微妙变化。

《菩提琉璃心经》的奥义在心间流淌：“琉璃者，清净无垢，映照大千；混沌者，万物之始，亦为终焉。心若琉璃，则万邪不侵，万法明澈；身纳混沌，则力破万钧，生灭由心。二者非悖，实为一体两面。以琉璃心驭混沌力，如持明灯入暗渊，破妄存真；以混沌力养琉璃心，如熔炉锻真金，历劫不磨……”

他尝试着引动一丝混沌源炁。不同于以往那种狂暴、充满吞噬欲的灰色气流，此刻被他引导出的混沌源炁，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银色，如同流淌的水银，带着一种沉重、凝练、仿佛能碾碎一切阻碍的质感。这丝源炁在他指尖缭绕，并未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反而显得异常“温顺”。

陈默意念再动，右眼中七彩琉璃佛光流转，一缕纯净温和的七彩霞光从指尖渗出，与那暗银色的混沌源炁缓缓靠近。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冲突。七彩霞光如同温柔的溪流，缓缓包裹住暗银色的混沌源炁。两者接触的刹那，如同水乳交融，七彩霞光渗透进混沌源炁内部，使其暗银色的光泽中透出点点星辉般的七彩光点；而混沌源炁的沉重凝练，也反过来赋予了七彩霞光一种实质般的韧性与力量感。

最终，在陈默指尖，形成了一道尺许长、如同琉璃水晶雕琢、内部却有暗银色星云流转的奇异光刃。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毁灭性的波动，反而给人一种无坚不摧、却又清净无垢的矛盾感觉。

“琉璃混沌斩……”陈默低声念出这由心而发的名字。

这只是初步的融合尝试，威力尚浅，却代表着他真正踏上了琉璃佛性与混沌源炁完美交融的道路。他散去光刃，继续沉浸在对心经的体悟和对力量的掌控中。每一次细微的尝试，每一次源炁的流转，都让他对这具新生躯体和全新力量的理解加深一分。

就在陈默与孙悟空各自沉浸于疗伤与体悟，这片菩提祖脉净土沉浸在一种深沉的宁静与勃勃生机之中时。

遥远的、与这方祥和净土似乎隔着无尽时空的某处——一片粘稠、冰冷、不断蠕动搏动着的黑暗深渊。

这里是碧波潭之下，九渊归墟大阵的某个核心节点。空间如同被揉烂后又冻结的丝绸，布满扭曲的褶皱和不断开合、吞噬一切的暗紫色裂隙。巨大的、惨白或暗红的不知名骸骨碎片，在无形的归墟乱流中无声漂浮、碰撞、最终化为齑粉。

万圣龙王那庞大如山岭的骨甲身躯，正悬浮在这片死寂虚无的中央。它胸膛上那个边缘光滑、散发着琉璃光晕与混沌湮灭气息的孔洞，此刻被粘稠蠕动的墨绿色归墟水元勉强封堵着，但依旧有丝丝缕缕暗金色的龙血（混杂着墨绿）从中渗出，滴落在下方的虚无中，瞬间被吞噬。

龙王惨绿色的竖瞳，此刻正死死盯着悬浮在它面前的一个巨大无比的“眼球”！

这眼球并非血肉构成，而是由无数道不断生灭、纠缠的暗紫色空间裂隙强行扭曲、聚合而成！眼球的核心，是一点深邃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眼球表面，则覆盖着一层不断流淌、搏动的墨绿色归墟水元，如同**的血管脉络。一股冰冷、死寂、洞察一切又漠视一切的恐怖意志，从这巨大的“九渊之眼”中散发出来。

眼球内部，并非一片漆黑，而是如同一个不断切换画面的万花筒！无数破碎、扭曲、飞速闪过的景象在其中流转：

有南赡部洲某处凡人城池上空，突然毫无征兆地下起腥臭粘稠的血雨，无数凡人惊恐哭嚎，牲畜发狂；

有西牛贺洲一座千年古刹，供奉的金身佛像毫无征兆地裂开缝隙，渗出暗红色的污血，引得僧众大乱，佛光黯淡；

有东胜神洲一处灵山福地，地脉灵气突然变得狂暴紊乱，引发山崩地裂，灵兽哀鸣奔逃；

甚至……有九天之上，祥云缭绕的南天门，值守的天兵天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望向下方云海，仙云之中隐约有不安的暗流涌动……

这些景象破碎而混乱，但都指向同一个源头——一种源自归墟的、冰冷死寂的湮灭波动，以及……一股虽然微弱、却带着琉璃佛性与混沌源炁奇异交融的全新气息！

“废物！”龙王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刮骨钢刀，在归墟的寂静中响起。它看着眼球中闪过的、那些派出去追踪的深海魔物和归墟水妖被三界各地突然爆发的混乱（有些甚至是被天兵或地府阴差剿灭）所阻碍、无功而返的画面，惨绿竖瞳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混沌……佛性……还有那该死的琉璃光……”龙王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九渊之眼核心捕捉到的、几缕极其微弱的空间残留痕迹上。那痕迹混合着狂暴的空间乱流气息、一丝精纯的琉璃佛光、以及……一种让它灵魂深处都感到忌惮的、新生的混沌波动。“竟然能逃脱归墟湮灭……还引动了如此精纯的佛性本源之地……玄奘！是你吗？！还有那个窃取混沌的蝼蚁！”

它巨大的骨爪缓缓抬起，爪尖萦绕着粘稠的墨绿归墟水元，猛地按在了九渊之眼那搏动的“瞳孔”之上！

“以吾万圣之名！以归墟之力为引！”龙王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邪异的韵律，如同祭祀的咒文，“九渊之眼，洞察诸天！锁定那佛性与混沌交融之地！找出那琉璃的源头！”

嗡——！！！

九渊之眼猛地剧烈搏动起来！核心那点绝对黑暗仿佛活了过来，爆发出恐怖的吞噬力量！

眼球表面流淌的墨绿色“血管”光芒大盛，无数道更加细微、更加隐秘的探测波纹，如同无形的触手，穿透了归墟的壁垒，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向着三界五行、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更加疯狂、更加精准地扫描、探测而去！其目标，直指一切带有精纯琉璃佛性与混沌源炁波动的存在！

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危机感，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悄然弥漫开来。虽然远在菩提祖脉的陈默和孙悟空尚未察觉，但那由万圣龙王亲自催动、不计代价的九渊之眼，其恐怖的探测力，正如同撒向诸天的无形巨网，悄然收紧。

菩提祖脉的宁静，只是风暴来临前短暂的间隙。

湖面之上，陈默缓缓睁开眼，琉璃佛光与混沌漩涡在眸中流转，他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无垠碧空，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

“劫数未尽……”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带着洞悉危机的凝重。

深碧的湖水中，孙悟空眉心那道竖瞳在菩提灵根的滋养下，搏动趋于平稳，暗金与冰蓝的光芒在竖瞳深处交织、沉淀，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表面平静，深处却蕴含着更加恐怖的力量。他猛地从水中抬起头，带起一片晶莹的水花，桀骜的目光同样投向西方，那里，是碧波潭的方向。

“老泥鳅……”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暴戾的弧度，新淬炼过的混沌竖瞳中，毁灭的**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如同磨砺出鞘的绝世凶刃，“洗干净你的骨头等着！你孙爷爷……快来了！”

祖脉余荫，疗伤体悟，危机暗涌。短暂的宁静，只为积蓄足以撕裂九渊的锋芒。

琉璃重铸，凶瞳淬火，菩提净土之中，风暴的种子已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