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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朕的阿斗不可能这么英明! > 第39章 法正殁·白烛无泪

刘封被赦免了死罪,但功勋尽削,废为庶人。刘备念及他多年追随的情分,更念及儿子那以命相搏换来的“活”字,终究不忍将其流放或囚禁,只命其迁出成都,居于郊外一处简朴农庄,非诏不得入城。那副沉重的镣铐虽已除去,无形的枷锁却已深嵌灵魂。离开王宫时,刘封一步一回头,目光穿过重重宫阙,最终落在东宫的方向,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有对幼弟舍命相救的刻骨感激,更有挥之不去的、深可见骨的羞愧与罪责。他高大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异常佝偻落寞。

东宫寝殿内,那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和死亡气息,在刘封的离去后并未消散,反而沉淀得更加粘稠。刘禅依旧昏睡着,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小小的身体陷在锦被里,几乎看不出起伏。额头上换过药的白布带,依旧透着淡淡的血痕,映衬着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太医丞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银针药罐摆了一地,脸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诊脉,他紧锁的眉头都未曾松开过。

刘备如同被钉在了榻边的胡床上,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儿子那毫无生气的脸庞。仅仅几天,这位新晋的汉中王仿佛苍老了二十岁,鬓角竟已染上霜色。他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刘禅那只露在锦被外、瘦骨嶙峋的小手,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渡过去。悔恨、恐惧、自责,如同三条毒蛇,日夜不停地噬咬着他的心。他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那微弱的呼吸就会彻底停止。

“大王…您…您去歇息片刻吧…”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担忧,低声劝道。案头堆满了来自荆州、永安、汉中的紧急军报,每一份都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蜀汉的根基。关羽孤悬襄樊,粮尽援绝,危在旦夕;孟达叛投上庸夏侯尚,与魏军合流,虎视眈眈;东州派因法正病危、刘封被废而人心浮动;益州本土派在谯周等人的暗中串联下,投降论调甚嚣尘上…整个蜀汉,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作为丞相,诸葛亮肩上的担子重逾千钧,但他更清楚,此刻刘备的心神,已完全被榻上垂危的太子所占据,根本无力处理这些足以倾覆社稷的危局。

刘备置若罔闻,只是更紧地攥住了刘禅冰凉的小手,仿佛那是连接儿子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纽带。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微弱的气息之上,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压抑的脚步声,伴随着低低的、带着哭腔的禀报:“启禀大王…丞相…法…法尚书令府上…遣人来报…孝直先生…怕…怕是不行了!请大王…请大王示下…”

法正病危!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新的惊雷,在原本就压抑窒息的东宫寝殿内炸响!刘备的身体猛地一颤,赤红的双眼终于从刘禅脸上移开,茫然地转向殿门口,似乎一时无法消化这接踵而至的噩耗。

诸葛亮脸色剧变,羽扇“啪”地一声掉落在脚边。法正!这位蜀汉的谋主,定策汉中的第一功臣,性情酷烈却也才华横溢的鬼才!他不仅是东州派无可争议的领袖,更是刘备在军事战略上最为倚重的臂膀!他的病逝,对此刻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蜀汉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尤其在这个关羽危殆、刘封被废、太子垂危的节骨眼上!

“主公…”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孝直…恐是熬不过今夜了。您…”

刘备的目光在榻上垂死的爱子和殿外法正病危的噩耗之间痛苦地徘徊。一个是唯一的血脉,蜀汉未来的希望;一个是立下汗马功劳、此刻正走向生命终点的股肱之臣。巨大的撕裂感几乎要将这位枭雄撕成两半!他猛地闭上眼,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喉结滚动,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最终,他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孔明…你…你代孤去…送孝直…最后一程吧…孤…孤走不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沉痛和无力。他终究选择了守在儿子身边。他怕,怕这一离开,便是天人永隔!

诸葛亮深深地看了刘备一眼,那眼神包含了理解、沉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不再多言,默默捡起地上的羽扇,朝着刘备躬身一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锦榻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转身,步履沉重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弥漫着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寝殿。他的背影,在摇曳的宫灯下拉得很长,如同承载了整个蜀汉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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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府邸,早已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曾经门庭若市、往来皆显贵的府门,此刻只有白幡在夜风中无力地飘荡。压抑的哭声从内宅隐隐传来。

诸葛亮在侍从的引领下,穿过气氛凝重的回廊,步入内室。浓重的药味和一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烛火在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巨大阴影。法正躺在病榻上,曾经锐利如鹰隼、算无遗策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空洞,深陷在蜡黄枯槁的眼窝里。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嗬嗬”的杂音,异常艰难。曾经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谋主,如今已是一具被病魔彻底榨干的空壳。

榻边,法正的幼子法邈跪伏在地,小小的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抖动着。几名心腹属官和医者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脸色悲戚。

诸葛亮走到榻边,看着这位亦敌亦友、才华横溢却也睚眦必报的同僚,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凉。他俯下身,声音低沉而清晰:“孝直,主公…遣亮来看你了。”

法正那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诸葛亮的脸上。他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分辨的气音:“主…主公…太子…如何…”

诸葛亮心中微震,没想到法正弥留之际,竟还牵挂着太子安危。他沉声道:“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尚需静养。主公…寸步不离地守着。”

听到“无性命之忧”几个字,法正浑浊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如同风中的烛火,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枯枝般的手指在锦被上极其轻微地抓挠了一下。

诸葛亮会意,对左右挥了挥手。众人会意,包括哭泣的法邈,都默默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诸葛亮一人守在榻边。

内室只剩下摇曳的烛光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法正的呼吸已微弱得几乎断绝)。

“孔明…” 法正的声音如同蚊蚋,却异常清晰地传入诸葛亮耳中,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醒和锐利,仿佛穿透了死亡的迷雾,“…你…你告诉主公…我…我法孝直…此生…不负汉室…不负…知遇之恩…”

诸葛亮肃然点头:“孝直之功,主公铭感五内,汉室亦永志不忘。”

法正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在笑,又像是在自嘲。他的目光越过诸葛亮的肩膀,投向虚空,仿佛在回顾自己波澜壮阔却又充满争议的一生。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开口,声音更低了,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诡异力量:

“…太子…太子…阿斗…” 他念着这个名字,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混杂着惊疑、困惑,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他…他究竟…是谁?”

轰!

这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却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诸葛亮的识海之中!羽扇瞬间停滞在胸前,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法正…他察觉到了什么?!

法正并未等待诸葛亮的回答,他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目光死死锁定诸葛亮那双深邃的眼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带着生命最后的余烬和一种近乎诅咒的预言力量:

“…我…我看不透…他…他的眼睛…那不是…孩童的眼睛…”

“…他身上…有…有龙气…不…不止…还有一种…更古老…更…更霸道…的…血腥气…”

“…小心…李…李严…他…他不是…甘居人下…之…之辈…”

“…告诉…主公…守…守住…汉中…巴蜀…方…根基…”

话语至此,戛然而止。法正眼中那最后一点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了。枯槁的头颅无力地偏向一侧,浑浊的瞳孔彻底散开,空洞地映照着摇曳的烛光。

一代奇谋鬼才,蜀汉谋主法正,薨逝。

寝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屋外隐隐传来的压抑哭声。

诸葛亮静静地站在榻前,久久未动。法正临终那句石破天惊的诘问——“他究竟是谁?”——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与这些年来太子身上种种难以解释的“神异”、那超越年龄的沉静眼神、以及那偶尔流露出的、令人心悸的帝王威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巨大而诡异的谜团!

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诸葛亮的脊背。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位他一手教导、看着长大的小主公,身上隐藏着一个他或许永远也无法窥破的秘密!一个比眼前的荆州危局、比蜀汉的存亡更令人不安的秘密!

他缓缓弯下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合上了法正那双至死仍带着惊疑与困惑的双眼。然后,他直起身,脸上所有的惊骇和疑虑都被一种深沉的、山岳般的凝重所取代。他最后看了一眼法正枯槁的遗容,转身,步履沉重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内室。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稳定东州派,震慑李严,处理法正身后事…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立刻回到王宫,回到主公身边,回到那位身负惊天秘密的垂危太子身边!

---

法府丧钟那沉重而悲凉的余音,穿透了王宫深沉的夜幕,如同无形的涟漪,缓缓荡入东宫寝殿。

钟声入耳的那一刻,锦榻上,刘禅那一直微弱得如同游丝的气息,似乎极其轻微地紊乱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刚换的、洁白的布带边缘,再次被一丝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粉红色悄然洇染开。

灵魂深处,属于李世民的意识,在巨大的虚弱和混沌中,如同被这丧钟的悲鸣骤然惊醒!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惋惜、痛楚和巨大警觉的洪流,猛地冲破了意识的重重迷雾!

法正!法孝直!

那个睚眦必报却也才华横溢的毒士!那个一手策划定军山之战、斩夏侯渊、奠定汉中之胜的谋主!那个如同张良般运筹帷幄、奇计迭出的鬼才!

他死了!

蜀汉的智囊,折损了至关重要的一角!

巨大的痛惜如同冰冷的潮水席卷而来。李世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顶级谋士的价值!房玄龄、杜如晦…他们是他贞观盛世的基石!法正之于蜀汉,其重要性不亚于此!他的陨落,对此刻内忧外患的蜀汉而言,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然而,紧随痛惜之后升腾而起的,是更加冰冷的警觉!如同毒蛇吐信!

法正…他是东州派无可争议的领袖!是刘备军事战略上最锋利的矛!他的死,留下的不仅是一个智慧的空缺,更是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谁会填补这个真空?谁将攫取他留下的兵权和人脉?

李严!

这个名字如同冰锥,瞬间刺入刘禅(李世民)的意识!

那个在承光殿上,趁着自己以头抢地昏迷之时,第一个跳出来要求“立斩刘封”的李严!那个在父王暴怒、荆州告急的混乱中,主动请缨要率永安兵马北上“剿灭孟达”、意图染指兵权的李严!那个眼神深处永远闪烁着算计和野心的东州派二号人物!

法正一死,李严必然顺势而起!他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迫不及待地扑向法正留下的权力遗产!而父王…此刻正被荆州危局和自己这垂危的太子牵扯了全部心神,根本无力也无暇去细致平衡朝堂!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铁箍,狠狠勒住了刘禅(李世民)的心脏!他仿佛看到李严那张看似沉痛、实则暗藏得意的脸,正伸向蜀汉权力版图上那块骤然空出的、至关重要的拼图!

不!绝不能让李严轻易得逞!绝不能!

巨大的意志力在虚弱的躯体内疯狂燃烧!刘禅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动作牵动了额头的伤口,剧痛如同钢针扎入脑海,让他小小的身体在锦被下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呃…” 一声痛苦压抑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这细微的动静,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寝殿中!

“禅儿?!” 一直如同石像般守在榻边的刘备,猛地惊醒,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爆发出狂喜和极度的紧张!他扑到榻边,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醒了?!太医!太医快看!太子醒了!”

太医丞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手指颤抖着搭上刘禅的腕脉,又仔细查看他额头的伤口和布带边缘那抹新洇的粉色,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天佑!天佑太子!殿下…殿下脉象虽弱,却已有回稳之象!神智复苏,此乃大吉!大吉啊!大王!”

刘备紧绷到极致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了一丝,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让他几乎虚脱。他紧紧握住刘禅那只依旧冰凉的小手,声音哽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禅儿,别怕,父王在这里!父王在这里!”

刘禅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入黑暗。他看到了父王那张憔悴不堪、布满血丝的脸庞,看到了那双赤红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和担忧。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刺痛,如同吞了火炭,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极其轻微地、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急切地看向刘备,再艰难地转向侍立在稍远处的李严!那目光中,没有孩童的依赖,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警告!

刘备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同样因太子苏醒而面露“惊喜”之色、正欲上前问候的李严。

“正方…” 刘备下意识地开口。

就在此时!

刘禅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那只被刘备握着的小手,极其微弱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反握了一下!同时,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臂,指向李严的方向,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却无比清晰地翕动着,用口型吐出一个字:

“…粮…”

粮?!

刘备猛地一愣,一时未能理解儿子这突兀的举动和无声的“粮”字是何意。

然而,李严的脸色却在刘禅手指指向他、嘴唇无声翕动的瞬间,骤然一变!那原本堆砌在脸上的“惊喜”和“关切”,如同被寒风扫过的薄冰,瞬间僵住,裂开一丝难以察觉的缝隙!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惊疑和慌乱!太子…太子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还是…仅仅是病中呓语?不!那眼神…那眼神绝不是一个十岁病童该有的!

“粮?” 刘备终于反应过来,他疑惑地看看儿子,又看看脸色微变的李严,眉头紧紧锁起。荆州告急,关羽粮尽援绝,粮草…自然是当前最紧要的军国大事!莫非禅儿是忧心荆州粮草?可为何…指向李严?

诸葛亮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僵局:“主公,太子殿下大病初醒,神思尚弱,所言恐是忧心国事。荆州军情如火,粮草转运乃当务之急。孝直新丧,东州事务繁杂,正方兄既掌永安兵马,又与汉中、巴郡粮道关联甚密…” 他目光转向李严,羽扇轻摇,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值此危难之际,正方兄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这汉中、巴郡乃至永安的粮秣统筹、转运调度之责,关乎前方将士生死,关乎荆州存亡,关乎社稷根本!正方兄,你意下如何?”

李严心中念头电转!诸葛亮这番话,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粮草调配这个烫手山芋、也是巨大的权柄,死死地套在了他头上!太子那无声的“粮”字和冰冷的目光,更如同无形的警示!他若推辞,显得畏难惧责;若接手,则必然受到各方掣肘,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尤其在这个太子刚刚苏醒、主公对其言听计从的微妙时刻!

他瞬间权衡利弊,脸上立刻堆起沉痛而坚毅的表情,上前一步,对着刘备和诸葛亮深深一揖,声音铿锵有力:“丞相所言极是!值此国难当头,孝直兄又…严虽才疏学浅,亦知此责重逾千钧!必殚精竭虑,不负主公、丞相重托!定保前线粮秣无虞!” 他答应得斩钉截铁,将“重托”二字咬得极重,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锦榻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忌惮和警惕,如同毒蛇般悄然盘踞。

刘禅静静地看着李严表演,看着他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阴冷。额头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沉重的眼皮如同坠了铅块。但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却并未放松。

粮草权柄,暂时锁在了李严身上。

但,这仅仅是开始。

法正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东州派内部的暗流涌动,李严的野心与忌惮…

一切,都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疲惫地阖上了沉重的眼睑,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只是这一次,那枚紧贴心口的青铜碎片,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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