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回到醉仙楼为他们安排的独立院落时,隋心、云苓以及残存的惊羽卫核心将领早已在正厅内焦急等候。厅内烛火通明,映照着一张张写满担忧与疲惫的面孔。一见到江离安然归来,众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王爷!铁木玄那厮没为难您吧?”
“情况如何?他到底想怎样?”
“我们何时可以离开这鬼地方?”
江离看着眼前这些与自己同生共死、如今却深陷敌营的弟兄们,心中百感交集。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走到主位坐下,自己斟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喉间的干涩与心头的沉重。
他沉默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还是将铁木玄提出的那个看似豪爽、实则凶险无比的“战车之约”,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他没有隐瞒,也没有粉饰,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事实:明日辰时,他需独自驾战车,穿越七条主街,接受北狄各方高手的车轮挑战,生死不论,直至抵达北城门。期间,杨花、云苓及所有惊羽卫,不得出手相助。
话音落下,整个正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众人逐渐变得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一人之力,对抗全城高手?这哪里是赌约?这分明是送死!是铁木玄精心策划的一场公开处刑!是要用江离的鲜血和生命,来祭奠北狄的军旗,来洗刷他们屡战屡败的耻辱!
隋心猛地踏前一步,虎目圆睁,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王爷!不可!万万不可啊!这分明是陷阱!是绝路!北狄人狼子野心,毫无信义可言!您怎能答应如此荒唐的条件?!我们……我们大不了拼死一战,杀出一条血路!也绝不能让您去冒这等奇险!”
其他将领也纷纷激动地附和,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刻抄起兵器,与外面的北狄人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悲愤与绝望的气氛几乎要淹没整个厅堂之时——
“哎呀呀~吵什么吵什么?一个个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
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厅堂角落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杨花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斜倚在一张太师椅上,毫无形象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她似乎刚被吵醒,睡眼惺忪,但那眼神深处,却依旧清澈明亮,仿佛对眼前的危局毫不在意。
她站起身,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江离面前,伸出纤纤玉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江离的肩膀,力道不轻,拍得江离身形都晃了晃。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她歪着头,做思考状,随即一拍手掌,“哦!想起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小启子,”她对着江离眨了眨眼,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明天去郊游,“明日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战!去砍!把你这些年学的本事,都给我使出来!让他们好好瞧瞧,我杨花的徒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她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豪迈模样:“至于后方嘛……有为师在!保证给你加油鼓劲!摇旗呐喊!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江离:“……” (内心:师父,您这加油鼓劲……能挡刀吗?)
隋心等人也是嘴角抽搐,一脸无语。这位剑仙前辈,行事风格……果然非同凡响。
隋心强压下心中的荒谬感,再次看向江离,语气充满了担忧:“王爷!您要三思啊!明日要挑战您的,可是足足有百来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这还不是一对一,是车轮战!无休无止!您的伤势……还未痊愈,内力也消耗巨大……这……这如何能行?!”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江离连日奔波血战,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尤其是昨日杨花那惊天一剑,他虽然未直接承受,但近距离感受那毁灭性的剑意,心神也受创不轻。此刻的状态,莫说连续对战百名大宗师,就是对上三五个巅峰状态的大宗师,恐怕也极为吃力。
“喂!我说你们这帮小子,怎么对我徒儿这么没信心?”杨花不乐意了,柳眉一竖,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姿势颇为豪放。她反手,“锃”的一声,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那柄清冷如月的“秋月剑”抽了出来。
剑身如一泓秋水,在烛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杨花将秋月剑递到江离面前,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郑重:“小启子,拿着!”
江离微微一怔,看着师父递来的剑。秋月剑,乃是师父的随身佩剑,与“春花刀”齐名,是师父视若生命的兵器。
杨花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爽朗一笑,解释道:“你那惊鸿剑,前日被为师……嗯……不小心弄断了,算是为师欠你的!”她说着,还将背后那柄断成两截、用布条勉强缠住的惊鸿剑示意了一下,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但很快又被豪气取代:“作为补偿,为师这把秋月剑,就暂时借给你用了!你可要好好待它!至于这惊鸿断剑嘛……就暂且由为师保管!你放心,为师一定想办法,找个最好的铸剑师,把它修得比以前更锋利!到时候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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