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之后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静。
江离带着三名精锐暗卫,一路向北,穿行在愈发荒凉寒冷的北狄腹地。戈壁、荒原、逐渐被冰雪覆盖的山峦……景色单调而压抑。他们尽量避开官道和城镇,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行进,风餐露宿,与严寒和匮乏作斗争。
然而,预想中那如同跗骨之蛆般连绵不绝的追杀……却迟迟没有到来。
起初,江离高度警惕,认为这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敌人更狡猾的陷阱。他们行走时小心翼翼,宿营时轮流值守,不敢有丝毫松懈。但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五天过去了,除了偶尔遇到的零散牧民和恶劣的天气,他们再也没有遭遇任何形式的袭击!
这种反常的平静,非但没有让江离感到安心,反而让他心中的疑虑和不安……越来越深!!!
对方花费如此大的代价,调动多方势力围追堵截,怎么可能在他们分兵、力量最薄弱的时候……突然放弃?!这不合逻辑!除非……对方有更大的图谋!或者……他们的目标……发生了转移?
难道是隋心那边出了意外,吸引了主要火力?这个念头让江离心中一紧,但他很快否定了。隋心带着伤员,行动缓慢,目标明显,若被盯上,恐怕难以支撑太久。而自己这边毫无动静,说明敌人的重心……很可能依然在自己身上!
那这死寂般的平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种无形的压力,反而比明刀明枪的厮杀更让人窒息。江离感觉仿佛有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收紧,而他……却连网在哪里都看不清!
直到这一天,他们按照一张简陋的、从某个牧民处换来的粗糙地图指引,在翻越一道山岭后,于黄昏时分,远远看到了一片背风的山坳里,竟然……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家……客栈!
那客栈看起来颇为陈旧,是用粗大的原木和石块搭建而成,门口挂着一面被风雨侵蚀得褪色严重的酒旗,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力地飘荡着。客栈周围,用木栅栏围出了一个小院,院里拴着几匹看起来同样疲惫的驮马。在这荒无人烟的苦寒之地,这样一家客栈的出现,本身就透着一种……突兀和……诡异!
“王爷,这客栈……”一名暗卫压低声音,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在这种地方开客栈,要么是给往来于极北之地的亡命徒或走私贩子提供歇脚点,要么……就很可能是个黑店!甚至是……敌人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江离勒住马缰,远远打量着那家客栈。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客栈的每一个细节——门窗的朝向、烟囱里冒出的微弱炊烟、院子里马蹄印的杂乱程度、甚至……是那酒旗飘动的频率。一种久经沙场培养出的直觉告诉他……这家客栈……有问题!
太安静了!虽然有着炊烟,但客栈里却听不到什么人声,连拴在院里的马匹都显得过于安静。而且,客栈的位置虽然背风,却也处于一个易守难攻的……绝地!一旦被堵在里面……
然而,连续多日的赶路和严寒,已经让三名暗卫疲惫不堪,马匹也需要饮水和草料。更重要的是,江离也想看看,这反常的平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下马。”江离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声音低沉,“保持警惕,见机行事。”
四人翻身下马,牵着疲惫的坐骑,缓缓走向那家客栈。马蹄踏在冻得坚硬的土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推开那扇沉重的、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劣质酒气、羊肉膻味、汗臭和霉味的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客栈大堂不大,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油灯。里面零零散散坐着三四桌客人。
一桌是几个穿着破旧皮袄、满脸风霜、沉默喝酒的汉子,看起来像是常年在极北之地讨生活的猎户或淘金客。一桌是两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低声交谈的商人打扮的人。还有一桌,则是一个独自占据着角落、身材异常魁梧、满脸虬髯、眼神凶悍的……蛮胡子大汉!他面前摆着几个空酒坛,正拿着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一大块烤羊腿,目光却不时地、有意无意地……瞟向刚刚进门的江离四人!
江离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常强烈!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带着三名暗卫,找了一张靠窗、视野相对开阔的桌子坐下。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店内情况,也便于在发生变故时迅速从窗口撤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一个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身材干瘦的店小二小跑着过来,用带着浓重北狄口音的官话问道,脸上堆着职业性的、却并不怎么真诚的笑容。
“先上些酒菜,要快。马匹牵到后院,喂上好的草料。”江离压低了斗笠的帽檐,用同样略带口音、但刻意改变了的声线吩咐道,同时抛过去一小块碎银子。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脸上笑容似乎真切了几分,转身吆喝着去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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