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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芷萝定了定神，拨开围观的零星人群，走上前。
“张老板，这铺子，我也想盘。”清亮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带着或惊讶，或审视，或轻蔑。
那花枝招展的妇人上下打量了云芷萝一番，特别是她身上半旧的布裙，嘴角撇出一抹讥诮。
“哟，哪儿来的小丫头，也敢跟我们宝泰牙行抢生意？”妇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你知道这铺子什么价吗？”
云芷萝没有理会她，只看着张老板：“张老板，我是真心想盘下这间铺子做食铺生意。这是我所有的积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放在了旁边一张旧桌上，解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和散碎银子。
“四百八十七两。我知道这与八百五十两相去甚远，但我会用心经营，我的手艺，您或许也听说过，滚雪团、三合面水晶糕，在附近村子都小有名气。”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认真。琥珀色的猫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小满也仰着小脸，大声补充：“我娘亲做的吃食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铺子开起来，生意一定会爆火！”
张老板看着那包银子，又看看云芷萝和小满，脸上的为难更甚。他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那妇人“嗤”地笑出声：“四百多两？我说小姑娘，你这是来消遣我们张老板的吧？这点钱，连这铺子的地基都买不到！”
她转向张老板，语气带着催促：“张老板，别跟这不晓事的丫头耽搁了。八百五十两，您痛快一句话，咱们现在就签契！”
短打汉子也上前一步，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张老板额上的汗更多了，他擦了擦：“这……这……”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富态，穿着锦缎衣衫的中年男人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踱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哟，这不是张老板吗？今儿个这么热闹，可是铺子要出手？”中年男人声音洪亮，带着笑意。
张老板一见来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尴尬：“原来是庆丰楼的钱掌柜，您怎么有空过来？”
钱掌柜目光扫过那花枝招展的妇人和短打汉子，扇子“啪”地一合，点向那妇人：“这位莫不是宝泰牙行的李媒婆？我可听说，你们牙行前几日帮城西的吴老三卖宅子，契书上动了手脚，差点让人家吴老三亏掉一半的房钱，闹到衙门去了？”
李媒婆脸色一白，眼神闪躲：“钱掌柜，您可别听外头人胡说八道，那是误会，误会！”
“误会？”钱掌柜挑了挑眉，“我可是听吴老三亲口说的，连县太爷都惊动了。张老板，你这铺子可得看仔细了，别被人用花言巧语给诓了去。”
张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看向李媒婆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愤怒。
那短打汉子见势不妙，还想强辩几句，却被李媒婆一把拉住。
“张老板，您别听他瞎说！我们宝泰牙行信誉卓着！”李媒婆强作镇定，但声音已有些发虚。
“信誉卓着？”张老板冷哼一声，“我看是臭名昭着吧！我的铺子，不卖给你们这种人了！滚！”
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之前被这两人一唱一和逼得紧，心里早有不快，此刻听钱掌柜这么一点拨，哪里还忍得住。
李媒婆和那汉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见张老板动了真怒，又被钱掌柜这个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盯着，自知讨不了好，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走了。
一场剑拔弩张的交易，竟这样戏剧性地散了。
钱掌柜朝张老板拱拱手：“张老板，举手之劳，不必挂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便带着小厮离开了，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云芷萝心头微动，感激地看了一眼钱掌柜离去的背影。这位钱掌柜出现得未免太巧了些。
她不及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铺子。
张老板赶走了牙行的人，长出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显然是为铺子的事发愁。
云芷萝再次上前：“张老板，您看……”
张老板叹了口气，看着云芷萝和小满，神色复杂：“姑娘，让你见笑了。这铺子，我是诚心想卖的。唉，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
他指了指那包银子：“你这四百八十七两……实话说，离我心里想的价钱，还差一些。”
云芷萝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知道，这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所有了。
“张老板，我知道。但我可以用我的食铺未来的收益来弥补一部分吗？或者，我可以用我新研究出来的独家吃食方子作为抵押？”她急切地思考着可能性。
小满也拉着张老板的衣角，糯糯地央求：“伯伯，我娘亲真的很会赚钱的！她的滚雪团一天就能卖好多好多钱！”
张老板看着小满天真期盼的脸，又看看云芷萝那双写满执着和恳切的琥珀色眸子，心中某个地方微软。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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