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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案纪实録 第115章 星期五杀人案

作者:汝南墨尘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30 04:37:30

2003 年 9 月 8 日,山东威海的清晨带着初秋的微凉,天刚蒙蒙亮,街道上还透着几分静谧。七点刚过,28 岁的陈浩骑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慢悠悠地穿行在市区的街巷里。车把上挂着他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今天上班要穿的工装,车轮碾过路面的石板,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

二十多分钟后,陈浩抵达了目的地,位于威海闹市区商业街的寰宇金店。这条街是威海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此时已有不少店铺陆续开门,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和市面上大多数金店一样,寰宇金店用的是厚重的银色卷帘门,陈浩熟练地掏出钥匙,转动锁芯,随着 “哗啦啦” 的声响,卷帘门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琳琅满目的柜台。

按照金店的惯例,每天下班前,店员都会把柜台上的金银首饰小心翼翼地收进后院一个特制的保险柜里,那柜子重达几百斤,防盗级别极高。第二天上班,再从保险柜里取出首饰,一一摆回柜台,擦拭干净,等待顾客光临。陈浩是当天第一个到岗的店员,他哼着流行歌曲,从工具箱里拿出抹布,仔细擦拭着柜台玻璃上的薄尘,心里还盘算着晚上和朋友去吃海鲜。

就在他擦到第三个柜台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了保险柜方向。这一眼,让他的歌声戛然而止,手里的抹布 “啪” 地掉在了地上。只见特制保险柜前的地面上,凌乱地散落着十几个红色、金色的首饰盒,有的盒盖敞开着,有的则摔得变形。“不对劲啊”,陈浩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了过去,捡起一个敞开的盒子,里面空空如也,连一丝金饰的影子都没有。

他猛地抬头看向保险柜,只见那把粗壮的大铁锁已经被人锯断,断口处还挂着几根铁屑,厚重的柜门虚掩着,轻轻一碰就晃动了一下。那一刻,陈浩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浑身汗毛倒竖,手脚冰凉。“坏了!金店被抢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慌乱中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了 110。

7 点 55 分,威海市城里派出所民警王建中带着两名联防队员,骑着警车火速赶到了现场。警笛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回荡,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此时,金店的另外三名女店员和四名男店员也陆续到岗,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惊呆了。女店员们脸色惨白,有的忍不住抹起了眼泪,男店员们则面色凝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昨天下班我明明看着把首饰都收好了!”“锁都被锯断了,这得多大的力气啊!”“哎,柳建国呢?他昨晚值班,怎么没见人?”

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柳建国是金店的值班员,负责夜间看管店铺,按说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店里,可现在店里店外都没看到他的身影。王建中立刻问道:“值班室在哪?带我们过去看看。” 一名年长的男店员领着民警上了二楼,值班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水杯还是干的,显然一夜没人动过。

首饰被盗,值班员失踪,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众人心中浮现:“难道是柳建国监守自盗,卷着首饰跑了?” 话音刚落,就有店员立刻反驳:“不可能!建国不是那种人!他为人老实,平时连占小便宜的事都不做,还经常帮邻居解围,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另一名店员则皱着眉嘀咕:“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说不准啊,毕竟这么多首饰,值不少钱呢。”

王建中站在值班室里,眉头紧锁。他从事刑侦工作多年,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柳建国是监守自盗,没必要锯断保险柜的锁,他应该有钥匙才对。而且就算要跑,也不会连随身物品都不带。“会不会是他和外人勾结,里应外合?” 王建中心里思索着,正准备给所里打电话汇报情况,刚才那名年长的男店员突然说道:“警官同志,金店旁边的二楼还有个小阁楼,建国晚上一般在那做饭,吃完再回值班室值班,要不你们去那看看?”

王建中立刻带领众人下楼,从金店一楼南门出去,穿过一条狭窄的小走廊,眼前出现了一段露天楼梯,楼梯尽头就是那个小阁楼。刚走到楼梯中段,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王建中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小阁楼分为两个房间,外面是厨房,里面是卧室。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柳建国脸朝下趴在厨房的木床上,身上的蓝色工装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迹顺着床沿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深色的印记。他的两条腿被白色的床单紧紧捆绑着,手腕也有被束缚的痕迹,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不好!出人命了!” 王建中心头一沉,立刻掏出手机,向威海市公安局环翠分局刑警大队紧急报告案情。半小时后,刑警大队领导带着技侦人员赶到现场,随后威海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也派来了增援力量,现场被迅速封锁,开始了细致的勘查。

法医对尸体进行了初步鉴定,柳建国的颈部、胸部、背部共有 13 处锐器捅伤,其中右动脉被贯通,左胸一刀直刺肺部,伤口深达 8 厘米,右手手指还有明显的抵抗伤,最终因失血性休克死亡。随后的解剖结果显示,他胃内食物充盈,还未完全消化,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案发前一天晚上饭后一两个小时内,也就是 9 月 7 日晚上 8 点到 10 点之间。

现场勘查的进展并不顺利,歹徒的反侦查意识极强。在距离保险柜 20 多厘米的地面上,侦查人员发现了一把用报纸包裹的荷花牌锯弓和五根锯条,报纸是 2003 年 7 月 21 日的《威海晚报》文化娱乐版,边缘还有明显的折叠痕迹。保险柜旁边还有一个普通保险柜,里面存放着价值 100 多万元的未加工金锭和部分现金,完好无损。金店老板告诉民警,柳建国没有特制保险柜的钥匙,但持有普通保险柜的钥匙,只是不知道密码,即便有钥匙也打不开。

侦查人员在现场分析,柳建国当晚在小阁楼吃完饭后,准备下楼到值班室值班,可能在楼梯口迎面遇到了歹徒。歹徒持刀逼迫他返回阁楼,柳建国反抗时右手被划伤,倒退着上楼,所以在走廊左侧的拐角处留下了几滴血迹,电灯开关和卷帘门钥匙上也有戴着线手套蹭上的血迹。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毛发等生物痕迹,只有在一个不起眼的木凳后面,发现了一副沾满血迹的蓝色线手套,推测是歹徒作案后丢弃的。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案,而是一起有预谋的抢劫杀人案。” 环翠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戚木贵说道,“歹徒目标明确,专门针对特制保险柜里的成品首饰,而且作案后清理了现场,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

当天晚上,威海市公安局紧急召开案情分析会,时任威海市委书记、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都亲临会场,要求公安机关尽快破案,安抚民心。会议决定成立 “9?7 大案专案组”,由市局副局长钟晨担任组长,抽调全市刑侦骨干力量全力攻坚。

会上,侦查人员各抒己见,最终形成了统一的侦查方向:这是一起团伙作案,成员至少两人以上,具备较强的反侦查能力;歹徒选择在闹市区作案,且目标精准,可能事先踩过点;现场遗留的锯弓和锯条都是新的,锯锁的痕迹粗糙但用力沉稳,说明作案人力气大、胆子大,锯条可能是在威海本地购买的,推测歹徒可能是流窜作案,作案后可能已经逃离威海。

专案组的首要任务,就是追查现场遗留的锯弓和锯条的来源。侦查人员分成十几个小组,对威海市区及周边的五金店、杂货店、日杂市场进行拉网式排查,重点询问是否有店铺在近期卖出过同款锯弓和锯条,以及购买者的特征。同时,另一组侦查人员围绕被害人柳建国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排查他的亲戚、朋友、同事以及有过矛盾的人,寻找可能的作案动机。

排查工作异常辛苦,侦查人员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走访了上百家店铺和上千名群众。线索倒是收集了不少,但大多没有价值,一条一条被提出,又一条一条被排除。比如有人反映,案发前几天曾看到陌生男子在金店附近徘徊,但描述的外貌特征模糊不清,无法锁定目标;还有人说柳建国最近和一个陌生人有过争执,但经过核实,只是普通的顾客纠纷,早已平息。

在排查过程中,侦查人员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案发半年前,柳建国在寰宇金店值班时,曾当场抓获过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并将其扭送到了城里派出所。这个小偷名叫张长胜,家住威海张村镇附近的一个村子。专案组分析,张长胜可能因此怀恨在心,勾结他人报复杀人,抢劫金店。

当晚,王建中等三名民警赶到了张长胜的家。张长胜的父母告诉民警,张长胜半年前被拘留释放后,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就外出打工了,再也没回来过。民警又走访了邻居,得到的说法一致,张长胜的打工地点不详,暂时无法核实,这条线索只能暂时搁置。

就在侦查工作陷入僵局时,9 月 10 号下午,一名中年男子来到派出所,说有重要线索要提供。这名男子姓陈,40 岁左右,说话沉稳,衣着整洁,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据陈先生介绍,他原本是黑龙江省双鸭山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因为得了皮肤病,专程来威海做水疗。治病期间,他租了一套房子,还结识了一名叫白羽的女子。

9 月 9 号下午,白羽在和他撒娇时提到,她的同行玲玲前一天来找她玩,身上戴着崭新的金戒指、金耳环和金项链,说是男朋友李刚送的。白羽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羡慕,暗示陈先生也给她买一套。陈先生是工薪阶层,无力承担,心里却突然起了疑心:“威海刚发生了金店抢劫杀人案,时间刚好对上,玲玲的男朋友会不会和案子有关?” 虽然自己的生活不太检点,但陈先生在大是大非上还算正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警方反映这个情况。

侦查人员立刻找到了玲玲,她对民警的到来并不意外,爽快地承认身上的金饰是男朋友李刚送的。玲玲说,李刚是黑龙江人,2000 年春天来威海打工,长得人高马大,体格健壮。当民警问起金饰是在哪家店买的、什么时候买的时,李刚却闪烁其词,一会儿说记不清了,一会儿又说买了很久了,明显在隐瞒什么。

侦查人员将玲玲身上的金饰拿到寰宇金店,让老板辨认。老板仔细比对了型号、款式和印记后,摇了摇头:“这些首饰的款式和我们店的不一样,不是我们丢的那些。” 这条看似重要的线索,最终还是断了,专案组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侦查工作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9 月 13 号中午,三名年轻民警来到了威海市红霞街的一家五金标准件商店。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到民警上门,连忙热情招呼。

“老板,我们想问一下,9 月 7 号前后,你店里有没有卖出过锯弓和锯条?” 民警开门见山问道。

店主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有啊,差不多两周前,我卖过一把锯弓和六根钢锯条。”

“当时是用什么包装的?”

“我想想啊,” 店主回忆道,“是用一张报纸包着,然后放进了一个浅绿色的塑料袋里。”

“什么报纸?” 民警追问。

“应该是《威海晚报》,我平时只订这一种报纸。” 店主说道,“那报纸一共八版,我用了一版包锯条,剩下的应该还在。” 说着,他从柜台底下翻出一叠报纸,找出了剩下的七张《威海晚报》。

民警立刻将这七张报纸和现场遗留的报纸进行比对,发现纸张的版面、印刷痕迹完全一致,边缘的裁剪痕迹也能拼接上,确定是同一份报纸。随后,他们又将现场的锯弓、锯条与这家店售卖的同款产品比对,发现生产厂家、规格型号完全相同,锯条的锯齿磨损程度也符合 “第一次使用” 的特征。

“这是重大突破!” 消息传回专案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钟晨立刻下令:“全力追查购买锯弓锯条的人!”

民警再次询问店主:“你还记得买东西的人的特征吗?比如口音、长相、穿着打扮?”

店主仔细回忆道:“是两个男的,听口音像是东北的,皮肤都挺黑,穿着打扮看着像农民。一个人站在门里,穿着浅灰色上衣、浅咖啡色裤子,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中等身材;另一个人站在门外,我没看清脸,穿着什么也记不清了。”

有了这个关键线索,专案组立刻调整侦查方向,以红霞街为中心,对周边的出租屋、宾馆、旅店进行全面排查,重点寻找有东北口音、皮肤较黑的两名男子。环翠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带领 20 多名民警,夜以继日地开展工作,几乎走遍了辖区内所有的出租房屋。

城里派出所的管片民警吴军亮负责西北村和红旗街一带的排查。他连续工作了两天两夜,把管区内 400 多户人家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吴军亮琢磨着,可能有没办暂住证的租房者被漏掉了,于是他又多次走访居民楼,向每一位居民打听是否有陌生人出现。

9 月 15 号下午,吴军亮来到红旗街 7 号楼走访,一位经常在楼底下下象棋的老大爷告诉他:“这栋楼里有个陌生女人,刚出去买菜,看着像是外地来租房的。” 吴军亮立刻对 7 号楼的房主进行逐一排查,当问到中单元 603 的房主马先生时,马先生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

马先生说,8 月 11 号,房产中介公司给他介绍了一个叫伊倩倩的女青年租房,双方约定每月租金 700 元,伊倩倩当场就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2100 元,出手很大方。一周后,伊倩倩打电话说马桶坏了,马先生带着修理工去看房时,发现屋里有两个男的,一个黑瘦,穿黑色短袖,另一个粗眉大眼,身材魁梧。又过了几天,伊倩倩说马桶没修好,马先生再次带修理工上门,发现屋里又多了三四个男的,具体人数记不清了。可没想到,这些人住了 20 多天就不辞而别了,连招呼都没打。

吴军亮立刻跟着马先生来到 603 房间,打开房门一看,里面收拾得异常干净。地板擦得锃亮,水龙头、马桶、玻璃杯、饭碗甚至是空啤酒瓶子都被擦得一尘不染,连电视遥控器上都没有一丝指纹。“太奇怪了,租房的人退租时哪会收拾得这么干净,连空酒瓶都擦?” 吴军亮心里起了疑。他联想到走访邻居时,邻居们都说只见过伊倩倩一个女人进出,从没见过其他男人,这说明这些人的行动非常谨慎,刻意躲避他人视线。

吴军亮站在阳台上,无意间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寰宇金店清晰可见,尤其是柳建国被害的二层小阁楼,更是一目了然。“难道他们是在这儿踩点?”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立刻赶到居委会调查,居委会工作人员说,曾去 603 收过水费,伊倩倩拿出 50 块钱交了水费,说省得经常来收,还提供了当时的水费单子。

吴军亮接过水费单子,上面的签字是 “伊倩倩”,地址写的是 “沈阳市河东区五花街 52 号”,还有一串身份证号码。他一看就发现了疑点:身份证号码以 37 开头,这是山东省的代码,而不是辽宁省;而且沈阳市根本没有河东区,只有和平区、大东区等。“这身份证是假的!” 吴军亮立刻将情况上报专案组。

专案组随即对 603 房间进行了细致勘查,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套遗留的被褥。侦查人员顺着被褥的销售渠道追查,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售卖被褥的商店,可店主每天接待很多顾客,对购买者没有任何印象。随后,侦查人员又询问了房产中介机构,中介工作人员回忆说,8 月 11 号来租房的是一男一女,都是东北口音,男的黑瘦,女的漂亮,指定要租在市里医院周围的三室一厅,说是方便生活。

“市里医院离寰宇金店只有几百米,他们租房的位置太可疑了!” 钟晨分析道,“他们很可能在搬到这里之前,先住过宾馆或其他出租屋,立刻排查市区所有宾馆旅店,重点查找 8 月 11 号前后入住的东北口音人员!”

侦查人员们废寝忘食地排查,终于在案发后的第七天有了新的进展。9 月 14 号,城里派出所副所长林志波和一名侦查员在杏花宾馆调查时,登记本上不小心掉下来一页纸。林志波捡起一看,上面记录着 8 月 11 号的入住信息,有三男一女登记入住,其中女性登记的名字是吴敏丽,身份证号码以 21 开头(辽宁省代码),另外三个男性分别登记为王铁、刘威、李大发。

宾馆服务员模模糊糊地记得,是那个女的先到宾馆联系住房,当时登记了三个房间,这几个人看着像是外地来的,平时很少出门,举止比较低调。侦查人员立刻对这四个人的身份信息进行核查,结果发现,吴敏丽的身份证确实是真的,但她是辽宁省盖州市卧龙泉镇龙泉村人,村民证实她案发期间根本没离开过村子,身份证几年前就丢了;王铁和刘威的身份证号码和地址都是假的,只有李大发的身份证信息是真实的,他是辽宁省盖州市沙岗镇小山村人。

“立刻前往辽宁盖州!” 钟晨当机立断,带着省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许俊军等几名侦查员,开着警车连夜赶往盖州。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奔波,他们于 9 月 15 号早上 7 点多抵达营口市,8 点一上班就联系了营口市刑警支队和盖州市公安局,请求协助调查李大发的下落。

在盖州警方的配合下,侦查人员很快查到了李大发的详细情况:李大发,34 岁,无固定职业,平时游手好闲,经常和一些社会闲散人员来往,近期确实离开过盖州,去向不明。

在与盖州警方沟通案情时,营口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张俊波无意中提到:“我们现在也在攻坚两起入室抢劫杀人案,都快愁死了,现场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点线索都没有。”

钟晨心里一动,连忙问道:“张队,能不能具体说说这两起案子的情况?”

张俊波说道:“第一起是 4 月 27 号,被害的是盖州市农电所所长严潮水一家三口,严所长、他妻子和 17 岁的女儿都被杀死了;第二起是 7 月 27 号,被害的是保险公司车险科科长孔旭青和他妻子,他们儿子当时不在家,逃过一劫。两起案子都是抢劫财物,凶手用床单捆绑被害人的双腿,作案地点都在盖州市中心的繁华地带,抢了几千块钱、手机和一些金首饰。”

钟晨听到这里,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威海 “9?7 大案” 的细节。他激动地抓住张俊波的手:“张队,你们这两起案子和我们威海的案子,有四点惊人的相似之处!第一,作案地点都是繁华闹市区;第二,作案时间都是星期五 ——4 月 27 号、7 月 27 号、9 月 7 号,全是周五;第三,凶手都用床单捆绑被害人的双腿;第四,案件性质都是抢劫杀人!我怀疑是同一伙人干的!咱们联手破案!”

张俊波也十分震惊,立刻调出两起案子的卷宗,双方仔细比对,发现除了这四点相似之处,作案手法也高度一致:都是先由女性敲门骗开房门,然后多名男性入室作案,抢劫后杀人灭口,作案后清理现场,反侦查意识极强。“错不了,肯定是同一伙人!” 双方达成共识,决定成立联合专案组,共同追查李大发及其同伙。

9 月 18 号凌晨三点多,李大发悄悄回到了盖州市沙岗镇小山村的家中。联合专案组经过研究,决定不直接在村里抓捕,以免打草惊蛇,而是通过李大发的好友叶田和,把他调出来实施抓捕。

盖州警方派出经验丰富的侦查员李建胜,伪装成叶田和的朋友 “张思”,给叶田和打了电话:“二叔,好久没聚了,今天中午我在夜来香酒店请客,你把李大发也叫上,人多热闹。”

叶田和没多想,立刻给李大发打电话:“大发,有个朋友请咱们吃饭,正好放松放松。” 李大发这些天确实提心吊胆,也想出去透透气,痛快地答应了。

11 点半左右,李大发和叶田和从村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聊天。李大发身高一米七四,浓眉大眼,身材健壮;叶田和则个子不高,小眼睛,看着文质彬彬。当两人走到距离夜来香酒店三四十米远时,早已埋伏在周围的侦查人员立刻上前,拦住了李大发:“你是李大发吧?跟我们走一趟。”

李大发顿时慌了神,挣扎着喊道:“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

“我们是公安局的,配合调查!” 侦查人员麻利地给他戴上了手铐。叶田和脸色煞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侦查人员见状,也将他一并带走。

当天下午三点多,李大发和叶田和被带到了盖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审讯室。李大发一开始装傻充愣,无论侦查人员怎么问,都一口咬定:“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没去过威海,什么也没做过。”

钟晨亲自坐镇审讯:“李大发,威海杏花宾馆的登记本上有你的名字和身份证信息,你怎么解释?”

李大发眼珠一转,说道:“我身份证丢了,肯定是别人冒用我的身份。”

“我们是从威海专门来找你的,不是没有证据。” 钟晨语气坚定,“你什么时候去的威海?和谁一起去的?”

李大发沉默不语,摆出一副 “死猪不怕开水烫” 的样子。审讯一直持续到 9 月 19 号凌晨三点,侦查人员反复做思想工作,李大发才松了口:“我是去过威海,但就待了几天,金店抢劫杀人的事不是我干的,是叶田和他们干的。” 可当侦查人员追问 “他们是谁” 时,他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另一边,对叶田和的审讯也在同步进行。叶田和满头花白头发,平时说话有条不紊,此刻却惊慌失措,嘴里反复念叨:“我不知道,那事不是我干的,是李大发他们干的。” 当侦查人员问他 “怎么知道是李大发干的” 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也不再吭声。

审讯陷入了僵局,就在侦查人员想办法突破时,意外发生了。9 月 20 号凌晨 4 点 50 分,李大发突然猛地站起来,疯狂地冲向审讯室的窗户。这扇窗户几乎是落地窗,窗台很低,看守他的四名民警猝不及防,连忙追了过去。一名民警死死拽住了李大发的腰带,可李大发力气极大,差点把民警也带下去。危急时刻,有人喊了一声 “快松手”,民警下意识地松开腰带,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窗框,才没有掉下去。

“哗啦” 一声,玻璃被撞碎,李大发从五楼摔了下去。钟晨正在隔壁房间研究案情,听到声响立刻冲了过来,从窗户往下一看,李大发趴在一楼的平台上,一动不动。“完了,线索断了!” 钟晨心里咯噔一下,他担心李大发一死,他的同伙会闻风而逃,赃物也会不知所踪。

就在所有人都心灰意冷时,几秒钟后,李大发的腿突然抖了一下。“他没死!” 有人大喊道。钟晨立刻下令:“快送医院抢救!” 救护车很快赶到,将李大发送往医院。经过全面检查,医生说:“除了胳膊被玻璃划伤,其他地方都没事,五脏六腑完好,真是奇迹。” 原来,李大发摔在了平台上的一堆木头架子上,有了缓冲,才捡回一条命。

经过这次自杀未遂,李大发的态度发生了 180 度大转弯。侦查人员来到病床前,他叹了口气:“我都死过一次了,是你们救了我,我说实话吧。”

随后,李大发供述了整个犯罪团伙的情况和作案经过。这个团伙的核心人物是高振才,外号 “高老二”,曾经是盖州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后来因为吃喝嫖赌败光了家产,就动了抢劫的念头。团伙成员包括李大发、叶田和、高振才的情妇鞠静美、同乡李正森,还有后来加入的金松贵。

高振才今年 37 岁,家里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他父亲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攒下不少家产,给三个儿子各办了一个工厂。高振才开办的特种纸箱厂,巅峰时期固定资产达到 700 多万元。可有钱之后,他就变了,经常去歌舞厅厮混,认识了年轻貌美的鞠静美,还和她同居。不久后,他又迷上了赌博,经常带着一密码箱现金去地下赌场,输多赢少,没过几年就把家产全部输光了。

过惯了富裕生活的高振才,根本受不了没钱的日子,他琢磨来想去,决定铤而走险。2001 年 4 月初,高振才请李大发和叶田和喝酒,提出抢劫的想法,两人早就想发大财,立刻答应了。高振才又拉上鞠静美,觉得女人敲门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鞠静美是他最信任的人。

2003 年 4 月 27 号,星期五,晚上 7 点半,鞠静美敲开了严潮水家的房门,谎称是严所长的朋友,有急事找他。严潮水的妻子打开房门后,高振才、李大发、叶田和立刻冲进屋里,鞠静美悄悄溜走。三人用床单捆绑了严潮水的妻子和女儿,用胶带封住她们的嘴。晚上 8 点半,严潮水下班回家,也被他们捆绑控制。高振才逼问现金和存折,严潮水谎称没有存款,双方僵持到半夜 12 点,高振才见榨不出油水,就让李大发和叶田和杀死了严潮水一家三口,抢走了 8000 多元现金、两部手机和三件金首饰,清理现场后逃离。

7 月 27 号,又是一个星期五,高振才又拉上了同乡李正森,五人再次作案。还是由鞠静美敲门,骗开了孔旭青家的房门,抢走 7000 多元现金、两部手机、四件金首饰和一块 omega 女士手表,杀死了孔旭青夫妇。

两次作案后,高振才觉得盖州已经不安全了,决定出省作案。听说山东威海经济发达,他们就把目标锁定在威海。8 月 11 号,高振才、李大发、李正森、叶田和、鞠静美五人抵达威海,先在杏花宾馆住下,随后由鞠静美出面租了红旗街 7 号楼 603 室。高振才每天在房间里观察寰宇金店的情况,摸清了值班员柳建国的作息规律。觉得人手不够,又让李大发回老家找来金松贵。

9 月 7 号下午,高振才下达作案命令,让鞠静美去买当晚 9 点去大连的船票,安排李大发、李正森、叶田和、金松贵四人实施抢劫。他还特意嘱咐李大发:“让金松贵手上沾血,拉他下水,他才会死心塌地跟着我们。”

晚上 7 点 50 分,柳建国从阁楼吃完饭下楼,被埋伏在楼梯口的金松贵和李正森拦住。柳建国反抗时右手被划伤,被两人逼回阁楼,扑倒在木床上。金松贵用床单捆绑了柳建国的双腿,在李正森的催促下,朝着柳建国连刺 13 刀,将其杀害。随后,李正森拿着柳建国身上的钥匙,打开金店卷帘门,和叶田和、李大发汇合,用事先买的锯弓锯断保险柜的锁,抢走了里面所有的金银珠宝首饰,然后逃离现场。

李大发的供述让案情真相大白,联合专案组立刻展开抓捕行动,首要目标是高振才和鞠静美。根据李大发提供的线索,鞠静美可能藏在盖州市泉水村的老家。

9 月 18 号上午,侦查人员赶到泉水村,找到了鞠静美的家。院子里,鞠静美正和母亲、大姐、嫂子聊天,脸上强装着笑容。听到敲门声,她心里一慌,赶紧躺在母亲身后,小声说:“派出所的来了,就说我不在家。”

鞠静美的嫂子打开房门,看到是镇上的联防队员,连忙说:“静美出去好几个月了,一直没回来。” 联防队员没有起疑,转身离开了。可侦查人员走访村民时,有人反映明明看到鞠静美回来了。“肯定是打草惊蛇了!” 钟晨立刻下令,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鞠静美的亲戚家。

侦查人员了解到,鞠静美和二姐鞠静文关系最好,鞠静文和丈夫在山上养蚕。他们立刻赶往半山腰的养蚕临时住所,鞠静文正在摘桑叶,她丈夫在洗蚕茧。面对侦查人员的询问,鞠静文有些胆怯:“静美没回来过。”

侦查人员给她做了半天思想工作,讲了法律后果,可鞠静文始终坚持说没见过鞠静美。其实,鞠静美和高振才就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亲眼看到侦查人员走访,吓得浑身发抖。高振才知道已经无法逃脱,对鞠静美说:“目标太大,我不能带你走,你自己想办法吧。” 他交给鞠静美一个纸包,里面是毒药,嘱咐她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然后独自逃走。

鞠静美万念俱灰,她深爱高振才三年,没想到最后被他抛弃。9 月 19 号清晨,天刚蒙蒙亮,鞠静美吞下了纸包里的毒药,倒在了鞠静文家附近的水沟边。侦查人员发现她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医生诊断为服毒自杀。

就在侦查人员寻找鞠静美时,一辆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在卡点附近强行闯卡,民警鸣枪警告,出租车反而加速逃窜。侦查人员通过车牌号找到司机,司机哭诉:“那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闯卡,到山上就让我停车,然后跑了。” 钟晨判断,闯卡的很可能就是高振才,他可能是来和鞠静美汇合,或者找地方藏匿赃物。

9 月 19 号凌晨,盖州市公安局局长陈文清带领 400 多名民警,穿着迷彩服,拿着冲锋枪,将水帘洞镇全面包围,挨家挨户进行搜查。20 号中午,一名放羊的村民报告,在山上看到一个穿绿色棉大衣的人,行动缓慢。侦查人员立刻赶到,在山上发现了疲惫不堪、面色苍白的高振才,将其当场抓获。

高振才被带回审讯室,一开始还很嚣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无话可说。” 可当钟晨提到鞠静美时,他心里一慌,以为鞠静美没死,开始编造谎言,说抢劫来的金饰都交给鞠静美了。后来又改口说扔到大海里了,钟晨带着他去海边打捞,自然一无所获。

9 月 20 号晚上,侦查人员在盖州一家舞厅里抓获了李正森。随后得知金松贵已经逃到大连,大连警方立刻展开排查,最终将其抓获。

9 月 21 号,高振才在审讯室突然浑身抽搐,头上冒汗,侦查人员发现他服毒了,立刻将他送往医院。钟晨亲自上阵,用开口器撬开高振才的嘴,配合医生洗胃抢救,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高振才终于苏醒过来。

面对钟晨的审讯,高振才还是不肯交代赃物的下落,他想把赃物留给家人。钟晨耐心劝说:“你已经犯下滔天罪行,难逃法律制裁,难道还要让你的家人背上窝赃罪吗?” 可高振才依旧顽固。

侦查人员转换思路,调查高振才的家人。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他们找到了高振才的妻子。一开始,她也不肯配合,直到侦查人员讲明利害关系,她才说道:“有一天,我看到他把一包东西埋在我姐姐承包的果园里了。”

侦查人员立刻跟着高振才的妻子来到果园,在指定地点挖掘,挖到一米三深时,发现了一个捆绑结实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首饰。当晚,侦查人员将所有首饰摆在桌上清点,共有黄金饰品 830 件、白金饰品 178 件、珠宝饰品 250 件、18K 金饰品 90 件、其他黄金饰品 300 多件,再加上之前从鞠静文那里缴获的 9 件,与寰宇金店丢失的数目完全一致,一件不少。

9 月 26 号凌晨 4 点,钟晨带领侦查人员,带着沉甸甸的赃物,从营口乘船返回威海。公安部专门发来贺电,向威海市公安局和盖州公安局表示祝贺。

2004 年早春,经法院审理,抢劫杀人犯高振才、李大发、叶田和、李正森、金松贵因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被依法判处死刑,在辽宁盖州伏法。这起横跨山东、辽宁两省,造成 8 人死亡的连环抢劫杀人案,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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