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司令部院子,天色已黑。凉风吹来,无风却浑身燥热,浑身激动。原本以为要被痛骂一顿,搞不好还要挨处分,可结果把截获装备的任务交给了独立大队。
真没地方说理去,无风心中暗笑,他对单鹏说:“如果老刘知道了,还不带人打上门来?”
单鹏心里也惊喜一片,连天上的繁星都在俏皮地眨着眼睛,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老刘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敢,因为这是司令员的命令。”
两人刚要上马,听到东边急促马蹄声。
无风扭头看了一眼,赶紧拉了单鹏一把,躲进胡同里。
“怎么了?”单鹏问。
无风压低声音说:“是老刘,估计屁股下面都烧着一股火。”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可咱连不能一直躲着。”
“我说你小子傻了?老刘那人不是小心眼,不记仇。”
“这倒是。见了司令员,知道是司令员命令,他的火气也会小很多。”
刘鸿宇已下马,快步走进院内。两人走出胡同,赶紧上马,离开前楼村。
小宋庄到前楼村,三十多里路,这一天来回四趟,心情也一起一伏,像在以前的应山,忽然爬到山顶,又忽然坠落到谷底,现在又腾云驾雾,连夜空都是那么高远,连空气都飘着 甜丝丝味道。
高兴之余,单鹏问无风:“你到底想好怎么打了没有?”
无风回道:“你高兴过头了?咱们知道的情报不多,你让我怎么想?”
“我现在有点担心,这一仗咱打不好,可就是错上加错了。”
“那你找个地方,继续教书,我回少林寺,接着种菜。”
“不用这么狠吧?”
“我这叫破釜沉舟,敢打必胜。”
小宋庄西边大路边上,大狗四仰八叉,躺在草丛里。蟋蟀、蝈蝈叫声是那么刺耳,犹如一根根铁丝,扎着他的耳朵。
是他提议要去炸铁路桥,给鬼子制造麻烦。桥炸塌了,他高兴万分,回到小宋庄,见到无风和单鹏,还昂着头等着表扬,没想到,竟然惹出天大麻烦。深深自责像一团浓烈的黑雾,在头顶上缠绕,让他心慌意乱,晚饭都没吃。
杜家振坐在他身边,擦着手里的盒子炮。因为不知情,杜家振总是觉得这不是啥错,至少不是故意为之,但想想影响支队战斗计划,尤其是三节火车皮的装备,又觉得这是天大的错。
三节火车皮,得有多少装备,杜家振没坐过火车,但在铁路边上,看到过,那家伙又高又长,估计一节车皮装的东西,二十辆两**车都拉不完。三节车皮,那就得六十辆大车——杜家振不敢想了。
杜家振也没吃晚饭,想起这些,不仅不饿,还堵得慌。
清脆马蹄声由远及近,并听到了哨兵的声音:“大队长,教导员!”
“没啥情况吧?”这是无风的声音。
“报告大队长,没有。”
“好,继续站岗。”
大狗腾地坐起来,竖起耳朵,听着无风的声音。他没听出无风情绪不高,也不像在生气,好像没事一样。这不对,大狗心里更慌乱,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杜家振叫他,一起迎上去。他龇牙说道:“副大队长,你先去。”
“看你这副怂样,还中队长呢,怕啥啊,脑袋掉了碗大疤!”杜家振撇下他,径直迎了上去。
大狗一脸苦相,嘴里嘟囔着:“俺不怕死,俺是怕犯错误。”
战马已来到近前,能看到恍惚影子,大狗吓的匍匐在草丛里,探着头,看着黑夜里的影子。
传来了说话声,是无风在问杜家振:“你咋在这儿?”
“等你们呗,戳了这么窟窿,看你俩怎么给补上。”杜家振又小声说:“大狗就在前面,他不敢过来。”
无风偷偷笑了,单鹏也在偷笑。“大狗呢!”无风忽然嗷一嗓子。
大狗吓得猛然一激灵,心想完蛋了。他低下头,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你就别吓他了。”单鹏小声提醒无风。
无风眨眨眼,牵着战马,走了过来。他看到了草丛里的大狗,现在已经成了一条死狗。
这不是大狗的作风啊,打仗的时候,他和杜家振一个德性,抡着大刀就往前冲,鬼子三八大盖打在身上,穿个眼,浑身是血,都浑然不怕。
无风都不知道该训斥,还是该安抚,说话都有点磕巴:“站,站起来!”
大狗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忽地站好,大声说:“大队长,祸是俺一个人闯的,要杀要剐,俺一个人担着!”
这才是大狗,无风点点头:“这样就对喽。”
大狗脑袋正在发懵,因为真要严惩他,看着无风,带着哭腔,问:“大,大队长,真要傻俺?”
无风反倒懵了,歪头看着大狗:“你小子咋又怂了?”
“不是,大队长,你就别枪毙俺了,让俺走,俺再去杀几头鬼子。”
“为啥?”
“俺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太窝囊,俺死了也要当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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