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巨匠 第143章 雪国里的空头支票与崩塌的信誉

崇祯三年，三月初一。日本，陆奥国（东北），仙台城下町。

北国的积雪尚未融化，寒风依旧刺骨。但今日的仙台城，却比最炎热的酷暑还要躁动。 这座由伊达政宗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杜之都”，此刻正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慌之中。

恐慌的源头，是位于城中心最繁华地段的一座三层木楼——大明皇家银行仙台分号。 半年前，为了购买大明的军火和奢饰品，伊达政宗允许大明在此开设分号，并允许**“天启龙洋”和“大明银票”**在领地内流通。甚至为了筹集军费，伊达家还将领内的税收抵押给了银行，换取了大量的银票。

但今天一早，银行的大门紧闭。 门口贴出了一张告示： 【因海路不靖，现银运送受阻。即日起，暂停银票兑换现银业务。恢复日期另行通知。】

这一纸告示，就像是一颗扔进粪坑的炸雷。

“什么叫暂停？那是我的血汗钱啊！” “该死的！我昨天刚把家里的金判换成了银票，准备去买粮，现在这票子成废纸了？” “开门！不开门就砸了它！”

数以万计的仙台藩武士、商人、市民，挥舞着手里花花绿绿的大明银票，如同发疯的野兽般冲击着银行的大门。 他们之所以敢持有银票，是因为相信大明的国力，相信伊达家的担保。 但现在，信用崩塌了。

仙台城，青叶城天守阁。

伊达政宗独眼圆睁，手里死死攥着一把折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已经六十四岁了，但那股在战国乱世中杀出来的戾气，依然让他看起来像一头择人而噬的老虎。

“主公！压不住了！” 家老片仓重纲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 “城下町乱了！百姓们拿着银票买不到米，米商也不收银票了！现在一石米已经涨到了天价，而且必须用金判或者铜钱支付！” “可是……咱们藩库里，七成的存银都存进了那家银行，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准备发军饷……”

“混账！” 伊达政宗猛地将折扇摔在地上： “李苏……好狠的手段！” “他这是兵不血刃，要断我的粮，乱我的心！”

伊达政宗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名刀“烛台切光忠”： “传令！” “调集骑铁队，包围大明银行！” “既然他不给兑换，那就抄没！” “把里面的银子都抢出来，分给百姓和士兵！先把人心稳住！”

片仓重纲犹豫了一下：“主公，那是大明的产业，若是动了，就是彻底宣战……”

“已经宣战了！” 伊达政宗咆哮道： “人家都要饿死我了，我还跟他讲什么客气？抢！”

……

半个时辰后。大明皇家银行仙台分号。

大门被撞锤轰然撞开。 数百名身穿黑色具足的伊达家武士，如狼似虎地冲进了银行大堂。 那些原本还在叫嚷的百姓吓得四散奔逃。

“搜！把银库打开！” 领队的武士大将一刀砍翻了柜台。

通往地下金库的铁门被火药炸开。 武士们举着火把，贪婪地冲了进去。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了。 巨大的地下金库里，空空如也。 没有堆积如山的龙洋，没有金条。 只有几块用来压箱底的大石头，和一张留在桌子上的字条。

字条上用汉字写着一行大字： 【想要银子？来江户拿。——大明镇海王 李】

“八嘎！！” 武士大将气得一刀劈在石头上，刀刃崩了个缺口。 这就是个空壳！ 早在封锁消息之前，银行里的真金白银就已经通过秘密渠道（或许是潜艇，或许是收买走私船）转移了。留给伊达政宗的，只有一堆无法兑现的废纸银票，和一个即将爆炸的通胀炸弹。

……

江户，都护府行辕。

苏婉坐在温暖的火炉旁，手里拿着一份刚刚从北边传回来的飞鸽传书。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将纸条递给李苏。

“夫君，成了。” 苏婉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掌管生杀大权的从容： “伊达政宗抄了咱们的分号，却扑了个空。现在仙台藩的物价已经失控，一张百两的银票，连一只鸡都买不到。” “他手下的武士拿不到军饷，已经开始抢劫平民了。”

李苏接过纸条，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火炉。 火苗吞噬了纸条，映红了他冷峻的脸庞。

“这就是金融战。” 李苏淡淡说道： “伊达政宗这辈子都在研究怎么用刀杀人，但他不懂，钱杀人比刀更快。” “我们用信用做诱饵，把他的家底吸干，再突然抽走梯子。” “现在，他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那接下来呢？”苏婉问，“要出兵吗？”

“不急。” 李苏摇了摇头，走到窗前，看着北方阴沉的天空： “饿他几天。” “等他的军队因为发不出饷而哗变，等他的百姓因为买不起米而暴动。” “那时候，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狗急跳墙。” 李苏的眼神变得无比犀利： “他会集结所有的兵力，孤注一掷地南下，来江户抢钱粮。” “而我……” 李苏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的宇都宫： “就在这里，给他准备好了一块墓地。”

“传令孙得胜。” “第一装甲旅（坦克部队）秘密北上。” “带上所有的水冷加特林。” “告诉弟兄们，这次不用省子弹。我要在宇都宫，给战国时代画上一个句号。”

……

仙台城。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没钱，没粮，人心惶惶。 伊达政宗站在天守阁上，看着城下那些因为领不到军饷而骚动的士兵，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但他没有退路了。 如果不打，仙台藩会在内乱中自行瓦解。 如果打，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传令！” 伊达政宗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最后的疯狂： “全军集结！” “把仓库里最后的陈米都拿出来，做成饭团！” “我们不守了！” “南下！去江户！去抢明国人的银子！去抢他们的粮食！”

“赢了，我们就拥有天下！” “输了……那就一起死吧！”

风雪中，八万奥羽联军开始集结。 这支旧时代最后的精锐，带着饥饿与愤怒，踏上了通往死亡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