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巨匠 第123章 平户的血色清晨与断指的挑衅

崇祯元年（天启七年），九月十五。日本九州，肥前国，平户港。

秋雨连绵，海面上雾气昭昭。 这座看似平静的港口，是大明海商、荷兰红毛番、以及日本浪人混居的法外之地。它是德川幕府对外贸易的唯一窗口之一，也是藏污纳垢的销金窟。

港口东侧，“大明昌盛号”商馆。 这是一座位于港口黄金地段的二层木楼，平日里挂着大明的旗号，做着丝绸和瓷器的生意。 但今日，商馆门口却被一群手持十文字枪的日本足轻（士兵），以及几个身穿黑衣、腰佩双刀的浪人武士团团围住。

“把人交出来！” 领头的武士大将松浦镇信（平户藩主松浦隆信之弟）满脸横肉，用刀鞘拍打着门框，气焰嚣张： “你们明国的水手，昨夜在居酒屋冲撞了我的家臣！这是对松浦家的侮辱！如果不把人交出来切腹谢罪，我就烧了这商馆！”

商馆内，大明掌柜王德发瑟瑟发抖，但他身后站着的几个护卫却紧握着藏在袖子里的短刀。 这其实是一个局。 所谓的“冲撞”，不过是那个水手按李苏的授意，故意找茬。 李苏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大明舰队“名正言顺”把炮口塞进日本人嘴里的理由。

“松浦大人，有话好说……”王德发试图拖延时间。

“说个屁！” 松浦镇信狞笑一声，一刀劈碎了柜台上的青花瓷瓶： “早就看你们这帮明国猪不顺眼了！赚了我们那么多银子，还敢在平户撒野？给我冲进去！杀光他们，钱财平分！”

周围的浪人们发出一阵野兽般的欢呼，拔出太刀就要冲进去。

“砰！”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而悠长的枪响，从迷雾笼罩的海面上传来。 这一声枪响，并不像火绳枪那样清脆，而是如同雷鸣般厚重。

松浦镇信愣了一下，手中的刀停在半空。 紧接着，凄厉的警钟声在港口最高的了望塔上疯狂响起，伴随着了望手变了调的嘶吼：

“黑船！黑船来袭！”

……

海雾缓缓散去。 一支令人窒息的舰队，如同从深渊中浮起的幽灵，出现在平户港外。

十五艘飞剪级巡洋舰，收起了那标志性的云帆，依靠着惯性，像是一群沉默的巨鲨，切入了港口水道。 黑色的船身涂着防腐的焦油，修长的线条透着工业的美感。而在船舷两侧，那一排排早已打开炮门、露出獠牙的后装线膛炮，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而在旗舰**“昆仑号”高耸的艉楼上，一面巨大的、猩红色的“李”**字帅旗，在湿冷的秋风中猎猎作响。

李苏身穿黑色海军大衣，戴着白手套，手扶栏杆，冷冷地俯瞰着这座喧闹的港口。 在他身后，郑芝龙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这片熟悉的土地——这里曾是他发迹的地方，也是他受尽屈辱的地方。

“王爷，那就是平户。” 郑芝龙指着岸上那座刚刚还要喊打喊杀的商馆，又指了指不远处挂着三色旗的西式建筑： “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馆。这帮倭人，平日里仗着有红毛番撑腰，没少欺负咱们的商人。松浦家更是养了一群浪人，专门干黑吃黑的勾当。”

“很好。” 李苏摘下手套，露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他没有下令开炮。 在这种距离上，直接开炮太便宜他们了。他要的是立威，是让整个日本在恐惧中颤抖，是让这第一颗棋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

“传令。” 李苏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大国沙文主义的傲慢：

“陆战队，登陆。” “去把那个带头闹事的武士，给我抓过来。” “告诉松浦家，少一根汗毛，我屠他满门。”

“还有那个荷兰商馆……” 李苏瞥了一眼那面刺眼的三色旗： “太碍眼了。给我平了它。”

……

码头上。

十几艘特制的平底登陆艇冲上了滩涂。 三百名神机新军·海军陆战队士兵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 他们没有穿笨重的铠甲，而是穿着统一的深蓝色短打劲装，绑腿打得结结实实，脚蹬牛皮靴，背着上了刺刀的**“天启二式”击发枪**。

“八嘎！竟敢擅闯神国领土！” 松浦镇信看到只有几百名明军上岸，顿时恶向胆边生。他并不知道这些火枪的威力，还以为是以前那种打一枪就要装半天药的鸟铳。 “武士们！给我冲！砍下他们的脑袋当夜壶！”

一百多名浪人武士拔出太刀，怪叫着冲了上来。 在巷战和码头混战中，冷兵器似乎更有优势。 但他们错了。 错在时代变了。

“列阵！三段！” 前线指挥官孙得胜一声哨响。 三百名士兵瞬间在码头上排成了三列横队，动作整齐得像是一个人。

“砰砰砰——！！！”

第一排枪响。 并没有浓烈的黑烟（颗粒火药燃烧充分），只有枪口喷出的火舌。 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几个浪人，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胸口爆出血花，仰面栽倒。米尼弹巨大的停止作用，直接把他们的身体打得倒飞出去。

“换！” 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开火。 “砰砰砰——！！！”

根本不需要瞄准。在这个距离上，密集的弹雨就是死神的镰刀。 那些平日里自诩剑术高超的武士，连明军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打成了筛子。

松浦镇信傻了。 他引以为傲的武士队，眨眼间就死光了。 他刚想转身逃跑，一颗子弹打碎了他的膝盖。 “啊——！！！” 他惨叫着倒在地上。两名明军士兵冲上去，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架了起来，直接拖到了栈桥边。

与此同时，另一队明军冲向了荷兰商馆。 荷兰商馆长斯佩克斯带着几个火枪手试图抵抗。 “轰！” 一名明军掷弹兵甩手扔进一颗手榴弹。 商馆的大门被炸飞，里面的红毛番被震得七荤八素。明军冲进去，见人就用枪托砸，不到片刻，就像抓鸡一样把这群昔日的海上霸主全拎了出来。

……

“昆仑号”甲板。

松浦镇信被扔在李苏脚下。他满身是血，还在不停地咒骂： “八嘎！我是松浦家的家老！你们敢伤我，幕府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苏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聒噪的虫子。

“幕府？” 李苏笑了，笑得让松浦镇信感到骨髓发冷。 他从旁边卫兵手里接过一把缴获的日本太刀，那是松浦镇信的佩刀。

“钢口不错，可惜，太脆。” “咔嚓！” 李苏双手一用力，竟将那把精钢打造的太刀，在膝盖上硬生生折断。 他把断刀扔在松浦镇信面前。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也就是那位平户藩主松浦隆信。” 李苏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那座依旧紧闭城门的平户城：

“给他半个时辰。” “带着全城的官员，出城跪迎。” “交出平户所有的账册、白银，还有港口的控制权。”

“若是晚了一刻……” 李苏指了指侧舷那一百五十门黑洞洞的火炮： “这平户城，就不用存在了。”

“滚！”

松浦镇信被扔下了船。 他拖着断腿，在码头上爬行，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而在海面上，十五艘巨舰的炮口已经缓缓调整了角度，锁定了平户的天守阁。

这不是谈判。 这是最后通牒。 大明的巨舰大炮，第一次在日本的国土上，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