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巨匠 第102章 铁轨上的狼烟与帝王的赌注

天启五年，六月初八。山西，大同镇以北，孤店堡。

塞外的夏日，骄阳似火，烤得大地升腾起扭曲的热浪。 那条刚刚铺设到这里的单线铁轨，像是一道黑色的伤疤，突兀地横亘在枯黄的草原上。枕木散发着沥青的焦味，钢轨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李自成蹲在铁轨旁的路基上，手里攥着一把短刀，正用一块磨刀石慢慢地磨着。 他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且布满伤疤的脊背。作为**“铁路护卫总队”**的千户，他手底下现在管着三千号从陕西带出来的老乡。这些人既是铺路的工人，也是护路的兵。

“闯哥，地听过了。” 一个趴在地上听音的老卒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草根，脸色凝重： “来了。马蹄声很密，像闷雷一样。听这动静，少说也有两三万骑，正冲着咱们这段路基来。”

李自成停止了磨刀。 他站起身，用拇指试了试刀锋，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两三万？嘿，林丹汗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啊。” “这帮鞑子，以前抢粮食，现在想扒咱们的饭碗（铁路）。兄弟们，答应吗？”

“不答应！” 周围的护路队员们纷纷抄起家伙。他们手里拿的不是锄头，而是清一色的击发枪和长柄斩马刀。 对于这些流民来说，这条铁路就是他们的命。谁敢动这条路，就是断他们的活路，那就是杀父之仇。

“发信号！” 李自成大吼一声，“把**‘绊马雷’**给老子挂上！让这帮没见过世面的鞑子尝尝鲜！”

……

五里外。蒙古骑兵先锋。

三千名察哈尔部的精锐骑兵，正挥舞着弯刀，怪叫着冲向那条孤零零的铁轨。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条死蛇。只要冲过去，用套马索套住铁轨，几十匹马一拉，就能把路基毁了。

“冲啊！大汗有令！扒一根铁轨赏羊一只！” 千夫长冲在最前面，眼看就要冲上路基。

突然。 “崩！崩！崩！” 草丛中传来一连串细微的崩断声。那是马蹄绊断了细铁丝（拉发引信）的声音。

紧接着。 “轰！轰！轰！”

路基前沿五十步的草丛里，猛地腾起一团团黑红色的火球。 这是李苏专门为铁路防御设计的**“防步兵\/骑兵绊发雷”**。虽然装药量不大，但里面塞满了碎铁钉和瓷片。 爆炸的气浪横扫而过，最前面的几百匹战马瞬间被炸断了腿，嘶鸣着栽倒在地。马背上的骑士被甩飞出去，还没落地就被后面冲上来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有埋伏！有埋伏！” 蒙古骑兵大乱。他们不怕刀枪，但这平白无故从地里冒出来的天雷，实在太吓人了。

“别慌！冲过去！他们没几个人！”千夫长还在嘶吼。

就在这时。 “呜——！！！” 一声凄厉的汽笛声，从铁路的尽头传来。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一列喷吐着浓烈黑烟、浑身披挂着厚重钢板的装甲列车，如同地狱里冲出来的战车，轰隆隆地以此前从未有过的速度（下坡加速）冲入了战场。

“开火！” 李自成站在路基的沙袋后，同时下令。

“哒哒哒哒——”（列车上的机枪） “砰砰砰砰——”（护路队的排枪）

两面夹击。 金属风暴瞬间覆盖了这段狭窄的区域。 那些还想冲锋的蒙古骑兵，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成片成片地倒下。

……

京师，文华殿。

大同的战报（电报译文）刚刚送到御案上。 【蒙金联军十万犯边，先锋已至大同外围。铁路沿线激战，护路军歼敌千余，路基无损。】

朱由校看着电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心里的汗把纸都浸湿了。 “守住了……守住了……”

“陛下。” 兵部尚书（新任，阉党成员）上前一步，谄媚道： “李少保真是神人啊。那装甲列车往那一横，就是一道移动的长城！林丹汗那是踢到铁板上了！”

“哼。” 站在另一侧的礼部尚书（清流残余）却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陛下，虽然初战告捷，但臣听说，那李苏为了守路，在大同招募了数万流民，发枪发炮。这……这可是私兵啊！” “如今蒙金联军势大，万一李苏守不住，或者……他以此为要挟，向朝廷索要更多的银子和权柄，陛下该如何自处？”

这就是文官的逻辑。 哪怕火烧眉毛了，他们想的依然是制衡，是党争。

朱由校脸色一沉。 他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魏忠贤。

魏忠贤心领神会，立刻尖着嗓子骂道： “放屁！李少保在前线拼命，你们在后面嚼舌根？私兵？那是给皇爷修路、给皇爷赚钱的工人！” “皇爷，老奴以为，不但不能防着李苏，还得加恩！” “这铁路是内帑的摇钱树。铁路若断了，皇爷修大殿的钱、练新军的钱从哪来？靠这帮只会动嘴皮子的大人捐吗？”

这句话戳中了朱由校的肺管子。 利益。 现在他和李苏是彻底的利益共同体。

“传旨！” 朱由校猛地一拍桌子： “告诉户部，把压着的那五十万两修路款，立刻拨给李苏！少一两朕砍了户部尚书的头！” “还有，给李苏发电报。” 皇帝站起身，目光望向西北，眼神中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 “朕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哪怕把大同打烂了，也要把那条铁路给朕守住！” “那是朕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