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雄皇 第146章 狼骑先锋

我站在点将台上，玄色龙纹披风被猎猎军旗卷得翻飞作响。台下三万狼骑甲胄鲜明，玄铁打造的狼首盔在朝阳下泛着冷冽寒光，仿佛整片校场都匍匐着蓄势待发的狼群。雷啸天单膝跪地，青铜狼首护心镜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起伏，颈间灰鬃般的发绺垂落，更添几分野性。

末将雷啸天，请命率狼骑为东路先锋！他的声如洪钟震得军旗簌簌作响，一月之内，必踏破碧海国三座城池！若不成，甘提头来见！

我缓缓抽出腰间玄铁令牌，狼首浮雕在晨光中狰狞毕露。这面令牌自开国以来便是我朝先锋将的象征，历任持有者无不立下赫赫战功。墨尘站在我身侧，素白手指轻点折扇低声道：陛下，狼骑虽勇，然碧海国水师强盛，陆路攻坚恐......

军师多虑了。雷啸天猛地抬头，铜铃大眼中迸出慑人精光，末将麾下三万狼骑，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当年北境冰原，我带着八百弟兄凿冰饮雪，照样把蛮族铁骑赶回了狼居胥山！他大手重重拍着胸脯，护心镜发出沉闷的响声，碧海国那点城墙，在末将眼里就是豆腐渣！

我看着他脖颈间暴起的青筋，想起三年前那场决定北疆归属的战役。当时雷啸天率偏师深入敌后，硬生生在暴风雪中凿穿了蛮族联军的粮道，这份悍勇九域罕有。赵山河曾评价他勇则勇矣，智略不足，但此刻东路军需要的正是这种一往无前的锐气。

雷将军可知军令状意味着什么？我将令牌按在他肩头，玄铁的冰冷透过甲胄传来，碧海国都城临海，三城互为犄角，更有墨家机关相助。你要的不是莽撞冲锋。

雷啸天喉结滚动，粗糙的手掌抚过狼首令牌上的纹路，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左胸——那里交错纵横的伤疤织成狰狞的网，最深处一道刀疤从锁骨直贯腰腹。陛下请看！他用指节狠狠叩击着心口，这些伤不是摆设！当年若非陛下赐的凝血丹，雷啸天早就喂了北境的狼！

我瞳孔微缩。那道疤是三年前他替我挡下蛮族刺客的暗刃留下的，当时箭头淬了见血封喉的七日笑，是苏轻烟耗尽三株千年雪莲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此刻旧伤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像某种狰狞的勋章。

末将这条命是陛下的！雷啸天突然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狼骑三万儿郎，哪个不是蒙陛下活命之恩？今日便让碧海国见识见识，什么叫狼行千里吃肉！

校场突然响起震天的狼嗥，三万铁骑同时将长戟顿地，玄铁枪尖与青石地面碰撞出的金铁交鸣直上云霄。我看见第一排骑兵眼中跳动的火焰，那些来自北境荒原的汉子们，此刻正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死战的决心。

墨尘轻摇折扇的手停在半空，狐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赵山河捋着花白长须微微颔首，老谋深算的脸上难得露出赞许。站在阴影里的夜无影悄悄握紧了腰间短刃，青铜面具后的目光扫过雷啸天的背影，似乎在评估这位猛将的决心。

我俯身扶起雷啸天，将玄铁狼头令塞进他掌心：持此令，如朕亲临。东路军粮草军械，墨尘会优先调配。拇指摩挲着他掌心的厚茧，那里布满了常年握缰留下的老趼，记住，你是先锋，不是死士。朕要的是破城，不是殉国。

雷啸天突然死死攥住我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个在战场上能生撕蛮牛的汉子，此刻眼眶竟有些发红：陛下......末将......他粗嘎的嗓音突然哽咽，喉间滚动半天才挤出一句，末将定不负所托！

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玄铁令牌硌得掌心生疼。远处传来苍凉的牛角号，狼骑兵开始按编制集结，玄色洪流在朝阳下涌动成钢铁的海洋。雷啸天突然转身跃上通体乌黑的战马，狼首长枪直指东方：狼骑——随我出征！

嗷呜——

三万声狼嗥撕裂长空，玄甲洪流如黑色闪电冲破辕门。我看着雷啸天在队伍最前方的背影，他将狼头令牌高高举起，玄铁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墨尘不知何时站到我身侧，折扇轻敲掌心：陛下这手御下之术，臣自愧不如。

他不是被御的将。我望着逐渐消失在烟尘中的铁骑，玄色披风在风中翻卷如墨蝶，他是我的狼。

赵山河突然低声道：狼骑此去，若能撕开碧海国防线，西路凌霜将军便可趁势而入。只是......老将军望着东方天际，碧海国国师鬼面书生，据说已布下十绝锁龙阵，此阵......

阵法再绝，也挡不住饿狼。我转身走下点将台，龙纹披风扫过石阶上雷啸天方才叩首留下的浅痕，传朕旨意，令苏轻烟率百草堂随军出征，所有伤药优先供给东路军。

夜无影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领命。我看着他消失在廊柱阴影里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雷啸天帐中传出的动静——那汉子竟是亲自为每个百人队的队长打磨枪尖，火星溅在他虬结的肌肉上，像极了北境草原上燎原的野火。

墨尘突然轻笑出声：陛下可知，雷将军昨夜把所有私藏的烈酒都分给了弟兄们？他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群狼崽子怕是......

他不会让他们回不来的。我打断他的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柳如玉当年赠我的暖玉，此刻温润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狼系将领，最懂得如何带领群狼活下去。

远处狼骑的呐喊声已渐远，只余下猎猎作响的军旗在风中招展。我望着东方天际缓缓升起的朝阳，突然想起雷啸天临行前塞给我的东西——那是片用狼毫编织的护身符，粗糙的纤维刺得掌心发痒，却带着北境荒原特有的凛冽气息。

陛下，该回宫商议西路军的部署了。墨尘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狐系谋士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凌霜将军那边，还需好好敲打一番。

我将狼毫护身符揣进内袋，转身走向龙辇。玄色披风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惊起廊下一群灰雀。朝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点将台上那面孤零零的字将旗，在青石板上交织成某种无声的誓言。

三日后，东路军送来首封捷报。雷啸天在信中只用了十六个字：已破临风城，斩敌三万，粮草尽获。墨色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字的捺笔，竟带着几分狼爪撕裂猎物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