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大明天倾：从驿卒开始 第32章 孤军潜行

出关之后，天地骤然变得辽阔，却也更加危机四伏。

时值深冬，辽西大地一片肃杀。枯黄的草原无边无际，裸露的田地冻结如铁，光秃秃的树林在寒风中发出呜咽。官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被遗弃的破败车辆、散落的杂物以及偶尔可见的、已经冻得僵硬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战争带来的创伤。

林慕义带领小队，没有选择相对好走但目标明显的官道，而是沿着丘陵、林地边缘，在荒芜的野地中潜行。每个人都用白色的粗布罩在衣甲之外，尽可能消除队伍的轮廓。马蹄也用厚布包裹，最大限度地减少声响。

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尽管早有准备，但关外的酷寒还是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手脚冻得麻木，嘴唇开裂。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咬紧牙关，默默跟随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

林慕义走在队伍最前面，系统强化的体质让他对寒冷的耐受度更高，但他的精神却高度集中。他不断观察着四周的地形、风向，以及雪地上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脑海中，关于辽东地理和后世游击战术的知识飞速运转，结合着当前实际情况，规划着最安全的行进路线。

“教官，这鬼地方，连个活物都难见。”李贵搓着冻僵的手，低声抱怨了一句。

“不见活物是好事，”林慕义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寂静的矮树林，“说明大队人马刚过不久，或者……附近有危险的猎食者。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必须更加小心。”

他的谨慎很快得到了验证。

当天下午，队伍行进至一处名为“野狐岭”的丘陵地带时，前方负责哨探的士卒发回了警戒信号——发现敌踪！

林慕义立刻示意全员隐蔽。众人迅速散开，依托起伏的地形和枯黄的灌木丛潜伏下来。

他亲自潜行至哨探位置，顺着士卒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下方一条冰冻的河谷旁，有十余骑后金游骑正在歇马。他们穿着厚实的皮袄，戴着覆耳裘帽，鞍鞯上挂着弓箭和弯刀，战马在一旁悠闲地啃着枯草根。看其装束和松散的状态，应该是负责外围警戒和侦察的散骑。

“人数十二，距离两百步。”林慕义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检验队伍实战能力，并获取必要补给（尤其是马匹）的机会。

他迅速退回隐蔽点，召集陈忠、李贵等人。

“十二个鞑子游骑，是个好靶子。”林慕义在地上用树枝快速画出示意图，“他们背靠河谷，两侧是缓坡。李贵，带你的人，从左侧缓坡悄悄摸过去，占据那个制高点，用弩箭和火铳封锁他们向河谷撤退的路线。陈大哥，你带一队人，从右侧迂回，截断他们可能向官道逃跑的方向。我带剩下的人，从正面压上。记住，动作要快，要狠，尽量不让他们走脱一人！首要目标，夺马！”

“明白！”李贵和陈忠眼中都燃起了战意。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队员们无声地调整着装备，检查弩箭和火铳，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猎手看到猎物时的专注。

行动开始。

李贵带着五名士卒，如同雪地里的狐狸，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左侧缓坡运动。陈忠也带着几人，向右侧迂回。

林慕义则带领剩下的二十余人，在灌木和土坎的掩护下，缓缓向那伙后金游骑靠近。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对方用女真语交谈的零星词语和偶尔发出的粗野笑声。他们显然并未察觉到死亡的临近。

八十步！

林慕义猛地举起右手，然后狠狠向下一挥！

“咻咻咻——！”

左侧缓坡上，李贵等人的弩箭率先发难！淬毒的弩箭在空气中划过细微的尖啸，精准地射向几名背对河谷、警戒心最低的后金兵！

“噗嗤！噗嗤！”

两名后金兵应声而倒，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另外几箭也射中了目标，虽未立刻毙命，却也引起了巨大的混乱！

“敌袭！（女真语）”剩下的后金游骑顿时炸窝，惊慌地跳起来，想要去抓兵器，寻找掩体。

“砰！砰！砰！”

几乎在弩箭发射的同时，正面和右侧，数支改良三眼铳也打响了！虽然距离稍远，精度有所下降，但突如其来的铳声和弥漫的硝烟，进一步加剧了对方的恐慌！

“杀——！”

林慕义一跃而起，手中腰刀出鞘，如同猛虎下山，率先冲向敌群！他身后的士卒也发出震天的怒吼，挺起长枪，挥舞腰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去！

那伙后金游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就倒下了四五人。剩下的几人眼见三面被围，退路被弩箭和火铳封锁，顿时胆寒，有人试图上马逃跑，有人则嚎叫着挥舞弯刀迎战。

战斗短暂而激烈。

林慕义直接对上了一名看起来是小头目的后金兵。对方身材魁梧，弯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力道沉猛。但林慕义的动作更快，更刁钻！他侧身避过对方势大力沉的一记劈砍，腰刀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对方因发力而露出的肋下空档！

那后金头目反应也快，回刀格挡，但林慕义的刀尖诡异地上挑，划过他的手腕！

“啊！”剧痛让后金头目兵器险些脱手。

林慕义毫不留情，踏步上前，刀光一闪，已然抹过了对方的咽喉！

另一边，李贵也解决了一名试图上马的后金兵，陈忠则带着人将另外两名负隅顽抗的敌人乱枪刺死。

整个战斗过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二名后金游骑，全部被歼，无一人逃脱。

“快速打扫战场！收集箭矢、兵器、干粮，尤其是马匹！”林慕义下令，自己则走到那名后金小头目的尸体旁，蹲下身搜查。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和一块腌臜的肉干，并无特殊发现。

队员们动作麻利，很快将战利品收集起来。此战缴获完好战马八匹，弯刀、弓箭若干，还有一些肉干和奶制品。最重要的是，他们获得了宝贵的马匹，大大提升了机动能力。

“把尸体拖到河谷冰面下掩埋，痕迹处理干净。”林慕义吩咐道。他们现在是在敌后，必须尽可能隐匿行踪。

站在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杀戮的战场上，寒风吹拂着林慕义额前的发丝，带着浓郁的血腥气。他看着正在忙碌的队员们，他们脸上带着胜利的兴奋，动作也更加沉稳自信。

这一场干净利落的伏击，不仅缴获了物资，更极大地提升了队伍的士气和信心。他们证明了，在精心策划和绝对执行下，他们这支小队伍，有能力吃掉小股的敌人。

“教官，接下来往哪走？”陈忠走过来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信任。

林慕义摊开地图，目光投向西南方向。

“继续向西南，绕过永平府。如果情报无误，建虏主力正在围攻遵化、蓟州一带，其后勤线必然漫长。我们……去找找他们的粮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孤军深入，危机四伏，却也机遇暗藏。这支从山海关出来的利刃，正试图在敌人的腹地，划开一道细微却可能致命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