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吉林,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抽打在孤家子村斑驳的土墙上。
天刚蒙蒙亮,村口那棵老槐树上的乌鸦便被一阵粗暴的引擎轰鸣惊醒,扑棱棱飞向铅灰色的天空。
几辆沾满泥点的摩托车颠簸着冲进村子,车斗里架着的歪把子机枪散发着阴森的杀气。几个端着明晃晃刺刀的鬼子兵,狰狞的脸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可怖。
“快!把粮食都给老子搜出来!装满汽车!”一个面目狰狞、佩着指挥刀的大佐,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皮靴踩在结霜的石板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声音尖锐得像要撕裂清晨的薄雾。
他身后,一辆装着铁皮车厢的卡车凶狠地碾过结了冰的路面,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村西头的桂珍姑娘正对着菱花镜,羞涩地整理着身上那件绣着并蒂莲的红绸嫁衣。镜中的她,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宛如春日里最娇艳的山茶花。
她刚把最后一根银簪子别在鬓边,院门就被“哐当”一声巨力踹开。那个大佐狞笑着闯了进来,他那双沾满泥污的皮靴粗暴地踏过门槛,指挥刀尖挑飞了桌上的铜盆,盆子落地,碎裂声刺耳。
“花姑娘的有?”大佐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双浑浊的三角眼死死盯住桂珍。她吓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积了灰尘的房梁上,一个粗陶罐子应声掉落摔得粉碎。
李长青握着锄头从隔壁冲进来时,一切都太晚了——大佐正将桂珍死死按在冰冷的土炕上,粗糙的军大衣下摆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了她雪白的大腿上刺目的鲜血、 从炕上一直流淌到地下……
她那件崭新的红嫁衣,此刻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像一朵瞬间被狂风暴雨摧残殆尽的山茶,凄厉地铺陈在凌乱的炕席上。桂珍的眼睛瞪得老大,空洞地望着房梁,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死不瞑目。
“桂珍——!”李长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手中的锄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大佐的后脑。然而,大佐只是微微晃了晃,他身后的一个鬼子兵反应极快,端起刺刀便狠狠扎进了李长青的肩窝。
剧痛钻心,李长青踉跄着栽倒在地,温热的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一滴滴落在桂珍冰冷的脸颊上。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她苍白的脸颊,却只触到一片粘稠的血污。
村子里,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很快便吞噬了半边天空。凄厉的哭喊声、绝望的咒骂声、鬼子兵野兽般的嚎叫声,以及步枪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混杂在一起,仿佛人间地狱的交响。
粮仓那边,李有财眼睁睁看着自己家堆满金黄玉米的谷仓被鬼子浇上汽油点燃。火苗贪婪地窜起,很快便吞噬了整座谷仓,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粮食被烧焦的刺鼻气味。他一年到头的辛苦劳作,就这样化为乌有。
“老少爷们儿!乡亲们!”李有财抄起墙角的铁锹,声音因愤怒和悲痛而嘶哑变形,“鬼子逼到家门口了!粮食就是命!没了粮食,咱们还能活吗?跟他们拼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有的握着锈迹斑斑的锄头,有的扛着用来刨地的铁耙,有的紧握着劈柴用的斧头,甚至还有人紧紧攥着一截截粗壮的木棍,默默地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怒火。三十多条瘦弱的生命,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装备精良的鬼子兵。
然而,这只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冰冷的刺刀轻松地挑开锄头笨重的木柄,锋利的钢盔磕在铁耙的齿尖上,迸溅出点点火星。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哭喊着举起烧火棍砸向一个鬼子兵的后背,却被对方猛地转身,用枪托狠狠砸在额头上,鲜血立刻像小泉眼一样涌了出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颤巍巍地想把吓傻了的孙儿藏进柴火垛,却被一颗无情的子弹射穿了胸膛,她至死都紧紧抱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李长青强忍着肩窝的剧痛,躲在一堵残破的院墙后面,用尽全身力气扔出一块沉重的砖头,正砸中一个鬼子兵的钢盔。那鬼子兵晃了几晃,他趁机扑过去,用锄头的木柄狠狠砸向对方的后脑勺。
然而,更多的鬼子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围了上来,冰冷的刀尖闪着死亡的光芒。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急促而雄壮的马蹄声如同滚滚春雷,从村外的山岗上传来!
“是东北军的骑兵团!我们的援军到了!”不知是谁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只见参谋长夜海辰一马当先,如同一尊复仇的天神,手中的马刀在秋日微弱的阳光下划出一道道森冷的寒光。他身后的骑兵队员们高喊着杀声,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冲垮了鬼子的阵脚。
几乎在同一时刻,东北联军的秦国强和王简两位排长也率领着战士们从另一个方向呐喊着冲了过来。他们迅速散开,利用房屋、土坡作为掩体,手中的步枪发出精准而致命的点射,那些企图负隅顽抗的鬼子兵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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