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里的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四人心头的阴霾。坎基在高烧和伤痛的折磨下昏睡过去,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阿莱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播球坐在火堆旁,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捡来的特殊弹壳,脸色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忽明忽暗,充满了疲惫、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陆晓龙沉默地添了根柴火,目光扫过三名同伴的状态,心中清楚,这个临时拼凑、士气濒临崩溃的小队,已经很难再支撑高强度的追踪和潜伏了。坎基需要专业的医疗救治,阿莱的精神已经垮了,播球虽然还有斗志,但体力和精力也消耗巨大。
继续带着他们,不仅速度缓慢,目标明显,而且一旦遭遇危险,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更重要的是,那辆摩托车和它所代表的线索,是他们翻盘唯一的希望,必须尽快追踪,否则痕迹会被雨水、动物或者对方自己抹除。
一个艰难的决定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播球哥,”陆晓龙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低沉而清晰,“我们得分开行动。”
播球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分开?什么意思?”
“坎基和阿莱的状态,撑不住了。”陆晓龙指了指昏迷的坎基和神志不清的阿莱,“带着他们,我们走不快,也藏不住,迟早会被巡逻队找到。”
“那你的意思是?”播球皱紧眉头。
“你带着他们,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尽量照顾好坎基,稳住阿莱。”陆晓龙的目光锐利起来,“我单独行动,沿着下游,去追那辆摩托车和弹壳的线索。”
“你一个人?”播球吃了一惊,“太危险了!这林子深处谁知道有什么?而且万一碰上巡逻队或者伏击者……”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陆晓龙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四个人一起走,目标大,速度慢,最后可能一个都活不了,线索也会断。我一个人,目标小,行动快,找到证据的机会更大。”
他顿了顿,看着播球的眼睛:“我们都需要证据,播球哥。你需要它向昆拉大哥证明清白,向‘将军’复仇。而我……我需要它活命,也需要它在这里立足。”
播球沉默了。他明白陆晓龙说的是事实,是眼下最理性、也可能是唯一的选择。但他同样清楚,让陆晓龙一个人去追踪那未知的危险,无异于让他去闯龙潭虎穴。这个阿龙,一次又一次地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能力和冷静,但他终究是个人。
“你……有把握吗?”播球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有十足的把握。”陆晓龙实话实说,“但这是唯一的路。总得有人去试试。”
他看着火堆,继续冷静地分析:“你们藏好后,尽量想办法弄点水,保持体力。如果……如果我三天内没有回来,或者没有传递回任何消息,你们就想办法自己离开这片林子,往南走,那边有几个边境小镇,或许有机会逃出去。”
这是交代后事了。播球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陆晓龙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的年轻面孔,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愧疚,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佩服。
“阿龙……”播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重重地拍了拍陆晓龙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等你消息!”
陆晓龙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他将身上大部分剩下的干粮留给了播球他们,自己只带了少量应急。他仔细检查了那把AK步枪,确保枪机和供弹正常,又清点了一下所剩不多的子弹。最后,他将那枚关键的弹壳小心收好。
天色微亮,林间的雾气依旧浓郁。陆晓龙最后看了一眼窝棚里的三人——昏迷的坎基,呆滞的阿莱,以及眼神复杂的播球。他没有犹豫,转身,义无反顾地踏出了窝棚,身影迅速消失在浓雾与密林交织的混沌之中。
孤身一人。
没有同伴,没有后援,只有手中冰冷的武器,怀中那枚小小的弹壳,以及一个渺茫的希望。前方的丛林仿佛一张巨兽的口,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可能存在的巡逻队、神出鬼没的伏击者、凶猛的野兽、致命的陷阱,还有那隐藏在迷雾背后的、不知指向何方的线索。
但他必须走下去。这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摧毁“暗影旅”,也是为了他自己和那三个在窝棚里等待他消息的、命运未卜的人所能争取的唯一生机。
陆晓龙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每一步都落在松软的腐殖层上,悄无声息。他像一头真正的孤狼,敏锐地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异样气味,倾听着远处最细微的声响,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点不自然的痕迹。
他沿着山涧下游的方向,谨慎而快速地移动。追踪的难度极大,暴雨和浓雾几乎抹去了所有明显的踪迹。他只能依靠对那独特轮胎印迹花纹的记忆,以及对地形和逻辑的判断,推测那辆摩托车最可能选择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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