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墟 第11章 暗流洄涌

冰冷，刺骨的冰冷，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

顾远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仿佛被困在万载寒冰深处。每一次试图挣扎，带来的都是肺部的剧痛和四肢百骸传来的撕裂感。

他记得滔天的洪水，记得零柒惊骇的面孔，记得自己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撞向未知的深渊。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如同一星微火，在死寂的黑暗里颤颤巍巍地亮起。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痛楚，他拼尽全力想划动四肢，体内几近枯竭的淡蓝色灵力忽然有了动静。

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濒死危机，那缕灵力自发地、微弱地运转起来，《灵墟源初经》的基础法门在绝境中自动启动，如同风中残烛般做着最后抗争。

这丝灵力不足以挣脱洪流，却奇迹般护住了他的心脉与最后一口元气，让他陷入类似龟息的假死状态，将身体消耗降到了最低。

顾远感觉自己像片落叶，在地下暗河中随波逐流，尖锐的刺痛让他混沌的意识稍稍清醒。他无法掌控方向，只能任由水流将自己带向未知。

生死边缘，他那超越常人的感知被彻底激发。即便紧闭双眼，也能模糊“察觉”到水流的细微变化，感知到暗河通道的宽窄起伏，甚至“看”到了更令人心悸的景象——

围绕着地底水脉的五行星辰之力锁链网络，竟比地表稀疏了许多，稳定性也大幅下降。或许是深入地底的缘故，又或许是地质结构的天然屏蔽，这里的“五行封天阵”威力，明显比地面弱了一线！

更印证了铜盘信息的是，大阵并非无懈可击。在地底深处，锁链网络的缝隙出现得更频繁，虽依旧稍纵即逝，却有地底特有的阴寒灵气渗出，精纯得让人心颤。

他的身体仿佛有自主意识，贪婪地汲取着这些微弱却宝贵的灵气，缓缓修复着残破的身躯。

不知漂了多久，一次猛烈的撞击突然传来。顾远只觉水流方向骤变，下一秒便落入一片相对开阔平静的水域，身体缓缓沉底，背部触到了厚厚的冰冷淤泥。

“噗——”

一大口污水猛地喷出，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起来，意识终于从混沌中彻底挣脱。

顾远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刺骨的寒冷让他浑身发抖，胸口、肩膀、手臂处处是痛，尤其是右拳，仿佛骨头都碎成了渣。

他挣扎着从淤泥中坐起，冰冷的地下水漫到胸口，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浑身伤痛，冷汗混着泥水顺着脸颊滑落。

“冷静！必须冷静！”

他强迫自己压下痛苦与慌乱，集中残余的精神力，尝试运转《元灵炼神篇》。精神念丝如同疲惫的触手，缓缓向外延伸，下一刻，周围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这里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顶部垂着无数嶙峋的钟乳石，下方是片平静的地下湖，他正坐在湖边的浅滩淤泥里。溶洞空气潮湿冰冷，却蕴含着比地表浓郁数倍、精纯数倍的阴寒灵气！

更关键的是，溶洞顶部的岩层极为特殊，对“五行封天阵”有着极强的屏蔽与干扰作用。那张笼罩天地的能量巨网，在这里变得模糊淡薄，几乎难以察觉。

而溶洞内的灵气虽带着阴寒，却异常活跃，仿佛挣脱了阵法的抽取，留存着一丝上古余韵。

“这里竟是……绝境中的生机！”

顾远又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脸上却绽开一抹劫后余生的惨淡笑容。他不仅活了下来，还误打误撞找到了这样一处绝佳的藏身修炼之地。

可喜悦转瞬即逝，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零柒是死是活？他的援兵有没有下到地底搜索？地面上的情况如何了？还有他的背包，里面装着灵墟古刃和记录着惊天秘密的铜盘，会不会已经被人找到？

一个个问题压得他心头发紧，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聚焦当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伤势，提升实力！

他艰难地挪到一块稍显干燥的岩石上，盘膝坐好，不顾浑身剧痛，全力运转《灵墟源初经》与《元灵炼神篇》。

溶洞内的阴寒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欢快地涌入他干涸的经脉，灵力流过之处，伤口的疼痛缓缓减轻，流失的力量一点点回归。

更让他惊喜的是，在地底特殊环境下，《元灵炼神篇》的效果竟出奇地好。感知范围扩大了不少，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溶洞深处，某些地方似乎藏着更稳定、更庞大的“灵气源”！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顾远体内的伤势恢复了三四成，灵力也恢复了大半，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纯凝练。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湛蓝色的精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寒星。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却已无大碍的身体，目光投向溶洞深邃的黑暗深处。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呼应着他体内灵墟古刃的残留气息。

而此刻的地表之上，东七区的废墟已被彻底封锁，长长的警戒线将整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闲杂人等一概不准靠近。

数辆黑色工程车正在废墟上作业，机器轰鸣声中，“地质灾害抢修”的幌子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不远处的指挥车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报告！地下水流湍急复杂，搜索难度极大，目前还没发现零柒长官和目标顾远的踪迹。”一名队员低着头，声音低沉地汇报。

指挥位旁，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肩章等级明显高于零柒。他盯着屏幕上的地下管网结构图，眉头拧成了川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尤其是目标可能携带的物品，至关重要！

扩大搜索范围，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就算把东区地底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是！”队员沉声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中年男人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车内众人：

“另外，目标的社会关系查清楚了吗？那个叫周哲的编辑，还有他的表哥……

所有可能接触过异常物品的人，全部列入监控名单。或许，从他们身上能找到突破口。”

“明白！”另一人立刻应声，迅速记录下指令。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撒开，笼罩向顾远身边的每一个人，而身处地底溶洞的他，对此尚一无所知。